「你咋来了?」
我姨有些没必要的兴高采烈,以至于脸上的粉在灯光下簌簌掉落。
我走过去,含混地嗷了一声。
「啥时候开学啊?」
她瞟我一眼,又冲母亲嚎了一嗓子,「凤兰!」
我想阻止她,但已经来不及了。
母亲转过头来,看见我时眼睛兴许眨了下,随后就又撇过头去。
她双臂抱胸,轻轻颔首,腰肢抵着梳妆台,偶尔微微一扭。
搞不懂为什么,我竞有些失落,甚至——气愤。
「你妈忙啊,现在做的都是大事儿。」
张凤棠笑笑:「哎,啥时候开学,不问你呢?」
「就这两天吧。」
「你爷爷不快周年了?」
「嗯。」
「哎,对了,电视剧给你姨弄了没?」
她猛然转过身来。
这实在让人猝不及防。
我只好吸吸鼻子,好一会儿才说:「差不多了,再等等。」
「还等啊?」
张凤棠夸张地撇撇嘴:「算了算了,让你们办个事儿——多难!」********************初九晚上母亲回来得很晚,我一面疯狂地捣着不死族老巢,一面听她进屋、换鞋、脱大衣。
她说早就吃完饭了,路上花了一个多钟头。
她说雪那个大呀。
她说你们都吃了吧。
父亲说还有红果汤,问她要不要来点。
母亲起初说不用,后来又笑笑说,那就再来点吧。
她心情不错。
我甚至觉得她可能喝了点酒。
他们在看《汉武大帝》。
母亲的声音裹挟在温馨的热气流里时不时会钻进我的耳朵里来,模煳却又真切。
我能估摸到那熟悉的声带在空气里荡开的纹路。
奶奶问剧团今天演啥,母亲说《刘巧儿》、《蝴蝶杯》,让她老安心养病,「等过了年就能到剧场看戏了」。
后者颇不服气地表示现在就能,用不着过了年。
母亲的回应是笑,她又说这个卫子夫后来怎么怎么着,「挺惨的」。
父亲不太认可,还长篇大论地分析了一番。
于是母亲说她在网上搜过了。
这下父亲就没了音。
喝完红果汤,母亲进了厨房,等再出来时,她问:「林林呢?」
下午母亲来电话时,我刚结束与沈艳茹的通话,正打算将参赛的三个作品进行最后校对,除了俩原创小样,另外一首是老歌翻唱——Beyond的《大地》。
劳沈老师提醒,开春便要录音和排练了,「再不抓紧点」,到时恐怕真的只有「喝西北风去」。
另据白毛衣透露,这次由文化厅人社厅、省文联主办的首届平阳才艺大奖赛阵吞可不小,主题为「新时代、新起点、新希望」,为期3天。
当然,这些并不是重点,重点是史无前例的「巨额」
大奖。
歌舞类一等奖高达20万人民币。
毫不夸张的说,真金白银固然可怕,鉴于「掏粪女孩」
目前实力,重在参与肯定「更符合新时代科学发展观。」
如你所料,参赛这事儿母亲并不知情,她问我在哪呢,电话咋老打不通。
我说在家啊,刚接个电话占线了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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