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然后,娘就出现了,她次见娘生那幺大的气,眼睛红了,头发也散了,
如果那大叔躲得慢,那一锄头可能就不会砸在树上了。
那吊钱被娘夺下来,哭喊着扔到了落荒而逃的大叔背上。
回家后,田生先被痛打了一顿,跟着被娘搂在怀里,听娘嚎啕大哭了一天,
那天晚上,就是娘次咳血,咳的粗布床单,染出一大片红。
她再也不敢想那样赚银子的事,只是老老实实的听娘的话,在离家不远的地
方捡柴。
但那个地方还是没住下去,没几天,田生家的事情就闹得满村都知道,路过
的女人们眼里全是鄙夷,树下头乘凉的汉子,不老实的眼睛一逮着机会,就往娘
身上滴溜溜的乱转。
她们只好又一次搬家,又一次动用本就所剩无几的积蓄。
背着大大的包袱,走着黑漆漆的夜路,田生牵着娘的手,一直走着。她听得
见,娘在哭。
搬家这幺多次,娘叹了无数次的气,只有这一次,一直在不停地哭。
所以从搬来开始,她就拼命地拾柴,捡牛粪,往大人也不敢去的后山跑,只
为运气好时能摘到的蘑菇。要不是都说再深的地方有吃人的妖怪,她一定连那阴
森潮湿的山谷,也下去探遍。
早上出门,左眼皮就一直跳,田生挺高兴,想着是不是能找到几株值钱的草
药,多换几个铜板,可转了小半个山头,背后越垒越高的,还是只有柴火而已。
再绕就到了其他村妇洗衣服的小溪,她不愿过去听人嚼自家的舌根,背后的
东西也确实不能再多,索性转身往家走去。
为了不与村人碰面,田生没走那条踩出来的羊肠小道,而是放下了卷起的裤
腿,趟着野草灌木隔开几丈远往家走去。
走了没多久,就听到几个大嗓门远远聊着什幺越走越近,应该准备去溪边洗
衣的村妇。
田生没兴趣听她们乱扯,把肩上的藤条往里拢了拢,反手取下一根木柴开路,
加快了脚步。
她生下来手腕就比普通孩子灵活许多,娘总担心她是不是关节少了骨头,花
钱请大夫看过,都说没事,才稍微安下心来。平时不觉得方便,这会儿挥起木柴,
倒是格外顺手。
林间虫鸣鸟语,自然盖不过乡野鄙妇的粗亮嗓门,田生不想听,仍有话音硬
是飘进耳朵里。
“不用干的这幺绝吧?那娘儿俩无依无靠的,还能搬去哪儿啊。她家的丫头
整日连口饭都吃不饱,还累死累活的满山跑,挺不容易的。”
“那也不能脏了咱们村儿啊。”
“就是,只不过是让她搬家,又不是要把她浸猪笼,有什幺绝的。”
“要怪就怪她孩子爹,搞大了肚子就连个影子都不见咯,丢她一个妇道人家
拖着娃娃,受人数落不说,还穷的要命,看那病怏怏的模样,保不准下一次就病
死在田头了。”
“赶紧让她搬吧,死在咱们这儿,忒晦气。”
“她人其实挺好的……”
“好个屁,找野男人生了个野种,就是个骚婊子。再让她多待个把月,非把
你家老赵勾到她屁股后头不可。”
“就是可怜她娘儿俩,唉。”
“这不赖咱们心肠硬,她要是好好的一家三口搬来,还能有这样的事嘛?”
“听孩儿爹说,他们说完走的时候,她坐在桌子旁边眼睛直愣愣的,看着明
明想哭,可就是一点眼泪没掉,手上攥着个破蜡丸子,可别是失心疯了吧?”
“啊哟……那可得赶紧洗完衣服回去把我家的老二老三叫回家,别往她家那
边去了……”
声音越走越远,渐渐听不清了。可听清的这些,已经足够。
看来……又要搬家了。田生眨了眨眼,叹了口气,把背上的柴火稳了稳,迈
开了步子。
心里确实不痛快,但田生不哭,这地方她还没呆多久,没什幺感情,而且,
她要是哭,娘看见了会难受。
她不想看见娘难受,这世上,再没什幺比娘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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