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位于三岔道口一家扯着黄旗的酒肆,供过往旅人打尖住店,因为离顺峰
镇极近,客房只有二层两间,老板是个独眼瘸子,平日事务尽是老板娘一手操持,
按白继羽的提醒,酒肆里除了这对蒙在鼓里的中年夫妇,其余已尽是天道中人,
尤其是那个看上去呆呆傻傻先天不足的小二,实际早已被七寸钉冯断易容替换,
最应小心注意。
冯断这名字聂阳此前并未听过,但白继羽最后这样说道:“田兄,你不需要
知道他是什幺人,你只需要记住,要幺别和他碰面,碰面的话,就要让他变成一
个死人,越快越好。”
他并不是无条件的相信白继羽,但这一句,他没有不信的理由。
而且,白继羽怀疑,冯断多半是鬼煞的人。三岔道口中的一条走出不远,就
分出可以曲折绕至游仙峰后崖的羊肠小道,鬼煞与天道间的不少讯息,恐怕就是
经由那个酒肆来回传递。
对这样一个地方,聂阳当然要慎重行事。
至少,也要先杀了那个冯断。有赵阳在镇上寻找,龙十九势必要匿藏一阵,
一旦杀了冯断,鬼煞与山下的联络就又被切断一条,这样的话,即使围山的高手
中有人心怀异心,也势必能让鬼煞大乱阵脚几日。
看月头,应该已是四更过半,聂阳从酒肆侧面的土坡下方探头看去,二层木
楼果然是一片漆黑。
平顺了一下因赶路而略显急促的呼吸,他拨开长草,提前把长剑拔出握在手
上,剑鞘丢在一边,猫腰一步步摸向小楼。
离墙边还有不足两丈时,酒肆后墙正对的那个小山包上突然有点微光一晃而
现,他心中一凛,猛然向前扑出数尺,趴在绵密野草之中,从草叶缝隙向那边看
去。
那昏暗光点似乎是在山包的稀疏林地间穿行,时隐时现,走的也并不很快,
大半天才晃悠着走下坡地。
小小的光点越晃越大,聂阳渐渐看清,是个二十上下的年轻男子,做着更夫
打扮,更鼓却背在背上,一手提着灯笼,另一手却攥着不知什幺,放在眼前把玩。
走到更近处,连那青年脸上神情也看得清清楚楚,面色赤红,神情带着三分
羞愧七分迷醉,好像明知自己做错了什幺,却不舍得承认一样。
本以为那手里攥的只是一块白布,聂阳还想是不是那户人家小姐的绣帕,可
离近之后才看清,那分明是一条女子贴身的短小亵裤,可没有哪家的姑娘,会拿
这种东西送人。
那青年抬眼看见快到酒肆后门,这才恍然醒觉,面红耳赤的把手上亵裤折好
收进怀中,取下背上更鼓,似乎是怕神色不对令同伴起疑,就这幺在屋后空地上
绕起了圈子。
心知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趁那青年绕着圈子走到背对位置,聂阳双臂一按,
将长剑留在原地飞身而起,凌空扑击那青年后颈。
不料对手武功竟也不弱,一听到身后衣袂带风的微弱声响,歪头侧身一躲,
掌中更鼓顺势反撩聂阳外肘。
这反应虽已算是极快,却终究还是慢了一步,只来得及避开颈后要害,肩头
仍结结实实中了一掌,更鼓抬起半途,人已被打得斜退数步。
一招失手,眼看那青年张嘴便要呼救,聂阳不敢再手下留情,双臂一振,十
成幽冥掌力澎湃而出,直逼对方腹下气海。
寻常修炼方法自然没有如此浑厚的内力可以相抗,那青年身形不稳无从躲避,
不得不双臂一垂封在身前,强行接下,顿时内息翻涌胸腹间如惊涛拍岸,下盘一
晃倒飞而出,闷哼一声晕了过去。
聂阳上前一步接住灯笼更鼓,纵身抄住那青年夹在腋下,不敢久留,一边熄
掉灯笼,一边飞奔到来时经过的一处土坑中。
刚下到坑底,那青年已悠悠醒转,肩头一抖便要运劲发难,却听咔嚓一声轻
响,顿时痛哼一声险些再晕过去,原来是方才双臂硬接聂阳的掌力,臂骨断裂未
觉,此刻用力之下,竟从裂开处断掉。
“深更半夜,兄弟这是从哪儿回来啊?”故意逼出粗哑刺耳的声音,聂阳冷
笑问道。
“哼,与你何干?”那青年痛的冷汗直流,脸色煞白,却并没见有多害怕,
反而颇有些视死如归的劲头。
聂阳心中接连动了几个念头,最后还是决定铤而走险,沉声道:“哼,你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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