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宗扬拎着碗道:「匡大骗呢?」
郑宾道:「老匡说遇见几个道友,过去打招呼。刚熘了。」
「把他揪过来,灌他!」
韩玉笑道:「程上校,先吃点东西。」
敖润、刘诏和吴三桂已经凑到席间抓紧时间吃喝,程宗扬也坐下来,拿起一
块肉饼啃着。
高智商搂着伊墨云的纤腰道:「我没吹牛吧?我亲师傅!实封的舞阳侯!从
舞都到首阳山,全是我师傅的封地!比你们部族领地都大!要是把我师傅放到你
老家那边,妥妥的一国之君!我就是响当当的大太子!」
程宗扬一口肉饼当场喷了出来,「别!你还有爹呢!」
伊墨云一脸崇拜地看着高智商,「你爹爹也很厉害吗?」
「那是!我爹可是有名的大将军,手下足足有八十万大军!八十万!」高智
商比出九根手指头,「手拉手能从这儿排到你们老家,再排回来!」
高智商满嘴跑马车,听得小胡姬不住惊呼。
程宗扬没想到的是,居然还有一处筵席会设在自己干过活的酒库。敖润解释
说,这是阿合马自己挑的,他那边带的人多,来回搬酒太麻烦了,乾脆领着那帮
饿成狗的兽蛮人直接守着酒库吃喝,也好让大伙省点力气。
听到酒库里的动静,程宗扬终于怂了。里头一阵阵的鬼哭狼嚎,听着不光是
喝酒,还带着拳打脚踢,让人怀疑里面都喝出人命来了。
程宗扬没敢进去,只让刘诏这个不怕死的送了几只烤全羊。
等了半晌,刘诏淌着鼻血出来,表示有哈米蚩和阿合马在,那些兽蛮人都老
实得很,就是这会儿喝到兴起,那些兽蛮勇士按照本族的风俗,正抡圆了手臂,
互相抽大嘴巴子高兴一下。有几个喝多的,阿合马让人拿大铁链子锁住手脚,嘴
巴里塞了马粪,扔到马厩醒酒,指定不会出乱子。
程宗扬无语良久,「得,就这么着吧。他们高兴就好。老刘,你赶紧擦擦鼻
血。」
无酒不成筵,为了今日的婚事,程郑等人订下了城中各家酒商一半的酒水,
到处觥筹交错,欢声笑语。唯独有一席例外,单超、徐璜、唐衡这三名前来传诏
的中常侍单独列了一席,席间上好的酒食,却几乎没动。
程宗扬人未到,笑声便先自传来,「程某娶亲,竟然劳动几位中常侍亲来赏
光,着实让程某过意不去。」
「恭喜程侯。」几名中常侍勉强堆起笑意,却难掩忧色。
程宗扬收起笑意,「怎么了?宫里出了乱子?还是天子有什么不妥当?」
几名中常侍互视一眼,徐璜苦笑道:「今日是程侯大喜的日子,原不该说这
些。只是……唉……」
程宗扬在主位坐下,示意敖润取来杯箸,镇定自若地说道:「大伙联手,没
有摆不平的事。」
唐衡道:「是这么回事:宫里安定下来之后,小的们派人去请国丈。按道理
说,两日前便该到了的。可眼下国丈未至,连派去的人也踪影全无。小的们不放
心,又派去两拨人,可一样没有回音。」
程宗扬记得赵飞燕有个爹,不是亲的。有个兄弟,也不是亲的。他们若是入
京,肯定要封侯。炙手可热的外戚新贵唾手可得,没有道理不赶着奔赴洛都。
「皇后的意思呢?」
「娘娘还不知道。」徐璜哭丧着脸道:「我们没敢说。」
程宗扬夹了箸鹿筋,慢慢吃完,然后笑道:「这点小事,看把你们急的。行
了,包在我身上吧。」
徐璜如蒙大赦,「拜托程侯了。娘娘就这几个亲人,万一出什么岔子,小的
可担戴不起。」
「把你们派去的人名单拿过来,再找两个与他们相熟的。安排好我就去派人
去找。」
单超揖手道:「多谢。」
程宗扬笑道:「你伤势未癒,我就不劝你酒了,喝杯喜茶吧。」
唐衡道:「还有件事想拜托程侯。」
「哦?」
三个人交换了一个眼色,「小的们想给阳武侯他老人家磕个头。」
程宗扬一口应允,「长伯,你带他们去。」
朱老头没找到,那老东西赏过酒就不见踪影,不知道上哪儿野去了。几名中
常侍只好失望而归。
程宗扬敬酒也到了尾声,剩下都是些熟不拘礼的自家兄弟。斯明信与卢景没
有去观礼,只选了处亭子小酌。程宗扬赶到时,却发现赵充国、石敬瑭和剧孟也
在座。
石敬瑭脸上多一道伤口,一边大嚼,一边吹嘘他怎么带着人马,清洗掉吕翼
一系漏网的余孽。
「吕家那个老贼熘得倒快,结果还是被我寻到乡间,亲手斩了他的狗头!」
赵充国抚掌道:「大丈夫自当快意恩仇!痛快!痛快!」
朱老头可不是什么泥人性子,报起仇来一样心狠手辣。
「隔着帐子就听老石的驴叫了。」吴三桂嚷道:「换饮驴的大槽来!让我灌
他一槽!」
「我还以为你们要敬到天黑呢。」石敬瑭说着站起身,对吴三桂叫道:「谁
怕谁啊,换大碗!谁先倒谁是孙子!老赵,你先上,兄弟给你押阵!」
「成!」赵充国一拍大腿,「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老子先干他!」
「行啊,大兄弟,」吴三桂道:「连老石的便宜你都敢占?」
剧孟笑呵呵道:「得,一会儿工夫多俩爹。」
石敬瑭道:「你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啊。乾脆!我先跟你拼了!」
剧孟道:「上酒!上酒!让你瞧瞧马王爷有几只眼!」
即使面前摆着价值千金的珍馐美酒,卢景还是蹲在地上,一边啃着鸡爪,一
边道:「我就说了,你那没用。瞧这几头勐驴,你那屁大点的壶来得及吗?」
「我这不是专门来显摆的吗?」剧孟靠在软榻上,叫道:「手脚麻利点!让
你烫个酒,你摸鳖呢?」
他那个侍姬正守着一只火炉,炉上一只铜盆,摆着十几只酒壶,这会儿将酒
壶一只只放在盘内,吃力地捧过来,给客人一一摆上,然后退到榻旁,半靠半坐
地偎依在主人身上。
程宗扬都记不太清这位赵王妃以前的模样,但看她这会儿神情间已经没有多
少惧意,反而眉眼中那抹羞中带喜的媚态,越来越足。
程宗扬伸出拇指,佩服地说道:「剧大侠好手段!」
剧孟哈哈一笑,伸手在妇人浑圆的雪臀上捏了一把,惹得她一阵花枝乱颤。
敖润笑道:「剧大侠,你刚才不还在前面吗?怎么喝到这儿了?」
「那帮小崽子酒量不行,喝到一半就全倒了。都坐!一起喝两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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