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文气哄哄地哼了一声,“大明律以供入罪,只要无人招认,他又能如何,你我只要防着他屈打成招就是。”
“部堂高见。”王贵刚恭维了一句,便被后堂的布置惊呆了。
数个由前厅延伸而出的铜管立在墙后,两名锦衣卫耳朵紧贴喇叭形的管口,提笔速记。
王贵积年刑名,瞬间便明白这些人在做些什么,“听壁……”
一把冰冷的钢刀横亘在王贵脖颈上,锐利的刀
锋激起皮肤上一层细细颗粒。
“你……你们要做什么?”这鸿门宴般的场景同样将韩文吓得不轻。
丁寿没了花厅内气急败坏的模样,云淡风轻地笑道:“请二位一同听听做个见证,只是千万别弄出什么动静来,否则——刀剑无眼。”
在郝凯和沈彬两把绣春刀的逼迫下,韩文与王贵只得乖乖地坐到了为他们预备的椅子上。
“听听吧老二位,锦衣卫坐记听壁的本领可不在东厂之下。”丁寿嘴角噙笑,神色阴冷。
韩文与王贵对视一眼,无奈地将耳朵贴在了喇叭管口。
***
花厅上众人散去,只留下心惊肉跳的蒋氏与神色不安的杨宏图二人。
“都是你,说给这姓丁的使了银子便万事大吉,将老娘的体己首饰都贴了出去,结果呢,这姓丁的摆明要替苏三那小娘皮翻案。”蒋氏既心疼钱财打了水漂,又担心东窗事发,埋怨个不停。
“消停些吧姑奶奶,只要你我一口咬定,他无凭无据的,能把我们怎样。”杨宏图尽管心中烦躁,还是低语安慰。
“可是春锦那丫头……”蒋氏春山含愁,忧心说道。
“春锦也不是傻子,断不会说出投毒的事来。”杨宏图道。
“纵然脱了牢狱之灾,这钱财也散了大半,王贵这瘟官连同县衙上下打点了多少银子,将来日子还如何过得下去。”说到伤心处,蒋氏真哭了起来。
“身外之物,再说咱大同还有马场在,待将那些马出了手,还愁没银子度日。”杨宏图开解道。
蒋氏低啐一声,恼道:“说得好听,前几次你说将银子拿去生息,三五月便可回本,后来可见回过一两银子。”
“此时说这些做什么?”说话不挑个时候,杨宏图只觉此女不可理喻。
“你将家中的银子都挪走了,还不许老娘说啦,方争那死鬼回来要银库钥匙,又是你出主意将他毒死,为了平这案子今日王贵一千,明日师爷三百,最后将老娘的棺材本都搭了进去,老娘也是瞎了眼,当初选了你这么个害人精!”蒋氏不依不饶。
“人都死了还说这些作甚,若后悔便去找那死鬼去!”杨宏图也是被逼出了痰气,口无遮拦。
“好你个没良心的,老娘与你拼了。”蒋氏一怒,便冲上去扭打奸夫。
二人正在撕扯,突闻步声跫然,一队锦衣卫重新排列两边,王廷相与丁寿二人泰然踱出,身后跟着的是脸色惨白的韩文与王贵。
“我二人适才偶生口角,以至堂上纠缠,请大人治学生失仪之罪。”蒋氏慌里慌张地跪回原处,杨宏图还算镇静,避重就轻地自承其过。
“罪是一定要治的,可不是这个失仪之罪,来啊,将口供给他看看,让他签供画押。”
按照丁寿吩咐,两名锦衣卫将后堂记录的口供放到了二人面前,杨宏图看后脸色大变,冷汗顺着脸颊淌下。
“缇帅,此案你也牵扯其中,理应避嫌。”此时王贵也不顾得罪丁寿,准备反咬一口。
“按院,下官有内情禀报,犯妇苏三这两日并不在监中,而是……”
丁寿接过话茬,“而是在后衙养伤,日夜有人看护,那人一非锦衣卫,二非本官亲朋故友,恰好陛下与太后也晓得此人,可为本官作证,就不劳王县令费心了。”
“本院也可为缇帅作证,你所贿珠宝,皆已封存造册,未动分毫。”王廷相接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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