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顿了足足半响，才幽幽回答：「黄鲲，太迟了……他不会允许我离开他的。他现在位高权重，我也不想给你惹麻烦……而且……佟姐姐又怎么办呢，我去年就听说你们已经成亲了……」

    这块玉佩是我和燕儿间的信物，即便是和佟婉如成婚以后我也找了个理由将它一直戴在身上。

    燕儿见我一脸哀伤，莲步轻移，缓缓走到我面前，直到两人的距离近得不能再近才停了下来。

    我们俩儿半天都没有动，就这么静静地依偎着彼此，恨不得时间就此停止。

    彷佛在解释自己的背叛一般，我有些艰难地说了一半就好像喉咙里堵上了一团棉花，不禁语塞。

    意识到我和燕儿之间的距离又被无形中拉得更远，此生可能真的就此情缘断绝，我的心中顿时痛得不能自已，心里的悲伤委屈一时间无法抑制，全都挂在了脸上。

    两人近在咫尺，燕儿身上熟悉的体香涌入了我的鼻中。

    燕儿说完，泪痕未消的俏脸上露出一个决绝的表情。

    眼前的燕儿听了我的话，低垂下了螓首，香肩剧烈抖动起来。

    从我的角度看过去，一长串泪珠犹如亮晶晶的流星一般持续不断地从她脸上坠落，打湿了她衣服的前襟。

    燕儿语气里并没有丝毫责备我的意思，可她提到佟婉如和我的婚事时还是让我一阵脸红：「嗯……我和佟姐姐是去年九月的事情，我父母安排的婚事。知道你嫁人以后的那几个月，我很绝望，所以就……。」

    大殿里一片安静，香案上燕儿刚刚点上的香已经燃去了一半。

    「刘府马上就要迁往北京了……刘树奋已经升迁，即将进京到兵部机要处赴任……」

    燕儿闻言哭泣的俏脸上又添了一份忧伤。

    按照燕儿所说，刘树奋已经升任京中大员。

    温香软玉抱满怀，燕儿的两只玉手委屈地在我身后攥紧了我的衣服，指尖几乎掐进我的肉里，背上的皮肤传来一阵疼痛，我的心里更是疼得无以复加。

    燕儿彷佛有些在意于提到刘树奋的名字，说这话时眼眉低垂，声音几乎细不可闻。

    我憋住眼泪，用力点了点头，可语气里还是掩盖不住地凄惶道：「燕儿……在我心里你早已是我的妻子了，我怎么可能不心痛啊……岳父大人的事我都听婉如说了……对不起……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我却不能在你身边保护你……」

    「黄鲲……以后我们可能很难能再见面了……答应我……你要好好的……照顾好自己……把我忘了吧……」

    我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但是知道她在无声地哭泣。

    一阵风透过大殿的窗户从外面吹进来，即使已经是春季，我依然感觉浑身一阵冰冷。

    「黄鲲，这块沙鸥玉佩你还记得吗？」

    见到眼前的爱人痛哭落泪，我情急之下问道，一席话说的端的是情真意切、坚定无比。

    燕儿呜咽地一边说着，一边将脸用力埋进我的肩膀。

    我点了点头，抬手将脖子上挂着的北燕玉佩也掏了出来。

    好一会儿，燕儿抬起螓首，一双哭得通红的眸子含着无限的不舍和缱绻深深看着我的眼睛，话音幽怨地说道：「黄鲲……只要你平平安安的……不管怎么样我都可以的……去年我听到你结婚的消息时偷偷哭了好几天，不过我知道不管是自己还是你都已经没有办法再改变什么了。佟姐姐是个好姑娘，她一定会代替我照顾好你的……世事难料……也许我们俩注定今生是要错过的吧……这都是老天爷的安排……」

    而燕儿也即将成为京城高官的夫人。

    此时此地，我和她如同陷入猎网之中的一对鸟儿，除了紧紧地拥抱住彼此，什么事情也做不了。

    「燕儿……刘树奋……他对你还好吗？如果他对你不好……我什么都不要了，我带你回福建老家，我们找个乡下躲起来也好……」

    「离开天津？你要去哪儿？」

    忽然之间，她娇躯一拧，如同旧日一般猛地扑进了我的怀里，颤抖着将面颊贴上我的侧脸，香肩抖动，嘤嘤地痛哭出声。

    她抬起一只柔夷伸进怀里摸索了一番，最后费力地把那枚沙鸥玉佩掏了出来。

    「黄鲲……你别这样……我们今天难得能再见到彼此……都要感谢上天的安排，我还是想看你像过去那样每天乐呵呵的好不好……」

    燕儿的身体猛地颤抖了一下，抬起了头看向我，脸上早已经是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