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聊时光理应用些更高明的方法。
期间母亲接了好几个电话,完了说现在外出邀请越来越多,这半个月都十来
个了。
「邀请多还不好?」
「人都拿你当戏班子,无非是红白事儿、赶庙会,顶多有俩仨文化节,跟妈
的初衷还差得远啊。」
我这才想起正事,遂问评剧学校的合同签了没。
「谈妥了,」母亲笑笑:「过几天在平海有个签约仪式。」
我不由松了口气,却又感到浑身轻飘飘的,什么也抓不住。而头顶的阳光却
生猛有力。去范家祖宅的路上,陈瑶来了个电话。她问我在哪儿。我说车上,咋。
「令堂走了?」
「还没。」
「噢。」
我想说「噢个屁」,她已挂了电话。母亲问谁啊。我说陈瑶。她问咋了。我
说没事。她白我一眼,好半会儿才哼了一声。
然而刚进大学城,我就看到了陈瑶。她梳了个高马尾,穿一身白边紫叶连衣
裙,仰脸站在路边摊的遮阳伞下。四点光景,马路上没几个人,光溜溜的柏油路
亮得像面镜子。耀眼的风裹挟着地底的热气,扯得五花八门的塑料袋漫天飞舞。
这一切搞得陈瑶分外古怪。我只好靠了一声。
母亲和陈瑶的历史性会晤已过去十五分钟,我还是有点紧张——我是说我比
陈瑶还要紧张。后者已经可以在母亲面前收放自如了。她吸着雪碧,口齿伶俐地
谈着自己的专业,仿佛真的攥了把名曰大数据的针,即刻就可以在你脑门上搞一
下。现场验收,不甜不要钱。她说的那些名词,那些花花道道,我都闻所未闻,
母亲却听得津津有味。我实在无话可说,除非老天爷允许我抽根烟。母亲停好车
后,第一件事就是和陈瑶握手。她说姑娘真漂亮,陈瑶就红了脸。当然,也没准
是太阳晒红的。随后我们就找了个冷饮店坐下。我快速地干掉一罐啤酒后,只好
又要了一瓶可乐。俩女士则慢条斯理,细水长流。母亲问了问籍贯,又问了问专
业。虽然这些信息我早给她碎片化地呈报过。关于家人母亲却不去问,不知是出
于礼貌还是谨慎。两瓶雪碧见底后,母亲看了眼外面的太阳,表达了她想请陈瑶
吃饭的愿望。当然,时间上不大对头,于是陈瑶就笑了笑。她穿着平底凉鞋的脚
在桌底下偷偷地踢了我一下。「这样吧,」母亲看看表,双手并拢握了握,笑容
如外面的世界一样明亮:「你俩要没事儿啊,就陪我逛逛古玩市场,完了请你俩
吃饭。」
古玩市场其实是个旧货市场,包括各种旧书。在旧书业务的基础上,经过填
充扩张,短短几年间它就成长为周边省市最大的书市。最关键的是全,多么冷门
生僻的东西在这儿你都能找到。于是就催生了一大批淘书爱好者,没事就瞎转悠。
一如此刻,他们热粥般在身边流淌,令人无比之烦。母亲说她应邀在平海晚报上
开了个专栏,讲一些评剧
往事,结果一捋袖子脑袋空空,啥也写不出来。「能抄
点也是好的。」她挽着陈瑶的胳膊,笑容可掬。我嘛,自然只有拿包提书的份。
这一逛就将近俩小时,我不得不提醒母亲把握好时间,她说皇上不急太监急。
出来时天已擦黑,母亲轻车熟路地奔往师大南门。她地精般地说大堤上有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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