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给一个奥兰人 - chap.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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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19



    他说下回。

    出了电梯,许从周才想起,最近都没有时间了。

    “我要回清海一段时间。”她把毛衣的高领翻起来,半张脸埋在毛衣里,微卷的长发被一条丝带作为发带,未被扎起的碎发被风吹的有些乱,挡在面前,倒也意外的有些好看。

    他们一起走出楼门:“什么时候走?什么时候回来?”

    “过完元旦就回去了,大概过完年回来。”具体的时间还要看她能买到什么时间的机票。

    前一段时间老许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偶然说自己身体不舒服。裴岷正好回了清海,她就拜托了裴岷带许嘉茂去看医生,体检出来胃上的情况不太乐观,溃疡又出血。

    许嘉茂还说不要紧,他自己在家休养一下就好了。

    许从周说给他找保姆,他也拒绝。

    老男人的固执:“找什么保姆,我多大的人了还照顾不了自己吗?”

    “你要是能照顾好自己胃能有这么大的问题吗?”许从周也不让步,电话那头沉默了一回儿,她又问:“那个女人不来照顾你吗?”

    沉默还在持续,许嘉茂为那个女人说话:“她想要个名分,我想了想还是算了。”

    “你现在和妈离婚了,为什么不和她好了?”

    许嘉茂叹气:“她有个跟着她的儿子,我万一走的早了,我怕他们欺负你,什么都不留给你。”

    自从父母离婚之后,许从周就没有回过清海,即便不能原谅父亲在家庭上的背叛却还是心软的想回去看他一次。

    寒风吹面,雪又开始下了,明天又是环卫工人的大工程。

    他们的车停的都有些远了,路灯给雪花染上颜色,它们被风卷着在空中,最后摇摇晃晃的落在了万物之上,在清海看不见这样的雪。

    很美。

    但打嗝,也很难受。

    她看见了自己的车,微微抬起头想和旁边的人说再见。

    -

    段弋摸到了自己口袋里有颗糖。

    还是上次相亲的时候他随手在茶局上拿了一颗,结果一直在他外套口袋里。

    是一粒水果味的硬糖。

    糖纸剥开,他还没来得及将糖果送入口中,听见旁边还有轻微的打嗝声音,咬着糖果笑了笑,偶然想到自己不知道在哪里看见打嗝要吃糖。

    她扭过头,看着自己,她的眼睛很黑,看着会觉得有些无神,但稍有发光的物体落在里面它便承载着那些光   让它们更加亮眼,她看自己是为了和他说了再见。

    段弋想到了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在那个舞剧院的演播厅,她对除了舞台以外的所有事物都漠不关心,那睥睨一切的样子,他学不来,只能羡慕。

    ‘再见’两个字随着她嘴唇的动作落入自己耳中。

    他拉住了许从周把齿间的糖果送到了她口中,她的舌头卷走了那颗糖,舌尖擦过他的唇,含过硬糖后她微张开的唇默许了他将这个吻进行的更加直接。

    脚跟悬在空中,她搂着他脖子,喘着气:“明天吧,我明天要去一趟盛扬爷爷家,下午有空,到时候我给你打电话。”

    他还搂着她的腰,没松手:“为什么不是今天?”

    “因为……”她眨了眨眼睛,凑到他耳边:“今天的内衣不是一套的,不好看。”

    -

    许从周见盛扬家的亲戚次数不多,只有周蔚和盛扬爸爸举办婚礼的时候见过一次,平常来往走动许从周总是回故意呆在外面不回去。

    今年因为童知千要去见一次长辈,得要周蔚和盛叔叔带着一起去拜访。原本敲定是过年见家长,但他们过年要去旅游一趟顺道把结婚照拍了,等洵川天气转暖了,就办婚礼了。

    许从周这回还是想躲掉,但摄影展的工作结束了,他们都知道她有空在家休息,许从周也逃不掉。

    盛扬的爷爷住在老安门的长街胡同里。车只能停在胡同外的平地上,高低不平的石板路有那么一瞬间像极了清海的老城区,石灰墙壁有些破碎,露出了里面的红色的砖块,巷里的雪已经融化了,两边的房子门都敞开着,半开半关的门窗将每家每户的琐碎展露给走过的人。

    黑色的电线割破了灰色的天空。

    她看见有老人坐在门口卷着烟,开口是黑黄的牙,嘴巴说着洵川本地的方言。

    盛扬的爷爷是个退休教师,头发虽然发白,但依旧涂着发油,穿着虽然旧但干净得毛线背心,款式有些落伍,但那是盛扬nainai亲手织出来的。

    他们到的时候,爷爷正在做剪报,那是他一直以来的习惯,他和老街里没读过什么书的同龄人谈不来,也不会打麻将,看书做剪报是丧偶后唯一的消遣。

    木质的长椅摆在院子里,快到中午了,太阳也渐渐大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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