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妻狐侪 -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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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老是被欧铂尼和斯贝丘打扰,范艾和垂霖的交往还是很顺利的。

    于是垂家顺理成章地向范子爵提出了进一步的要求,社交季开刚开始一个月,范子爵觉得对方有些太着急了,但观望了许久似乎也没什么比垂霖更合适的对象了。

    两家正式坐下商谈,订婚仪式被安排在七月底。

    范艾一颗心轻飘飘的,一点都没落在实处,就像他每次看见垂霖的感觉,温柔成熟,又有些疏离。

    他们试着接了次吻,那感觉谈不上好还是坏。

    范艾想他的婚姻可能就是这样了,跟他的生活一样,不好也不坏。

    端午盛会,帝都照例举办庆典,主办方在运河边布置了露天会场。

    范子爵笑yinyin地看着范艾和垂霖坐在一起,斯贝丘和欧铂尼先后过来搭话,没过多久就走开了。垂霖看他们走了才放松下来,范艾端着小酒盅问:“要不要喝一点雄黄酒?”

    垂霖笑着玩笑推拒:“我是蓝鸠化形人,虽然喝了不会变成蛇,但我实在不喜欢这个味道。”

    于是范艾让侍者送来一些果酒,垂霖喝了一口后拧着眉毛把杯子放到一边:“我不喜欢这个味道。喝这个还不如喝矿泉水。”

    范艾抓起杯子闻了闻,那果酒散发着果香和一种淡淡的青草味,他又给垂霖喊了一杯矿泉水。

    垂议长对范子爵吹捧道:“垂霖早跟我说过令公子是个体贴人,能与他结婚真是垂霖的福气。”

    正说着话,河面上一阵喧哗,龙舟赛开始了。

    宾客们于是侧头去看河面上竞舟的赛况。

    范艾也觉得热闹有趣,他转过头去看时欧铂尼走了过来,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他正觉得有些奇怪,手臂上一阵剧痛,他顿时转头去看,谁知垂霖一只手抓住他的手肘一只手正捂着肚子脸色发白,她痛苦地叫道:“我的肚子好痛!”

    但这声音被周围的声音淹没了。

    只有近旁的人发现异样后站起身走过来询问她的身体情况。

    范艾有些不知所措,正有些犹豫的时候,欧铂尼不着痕迹地将垂霖的手从他手肘上拉开。

    他像个热心的好绅士似的,扶着垂霖的手。

    然而还没等垂霖说出她究竟有什么样的不适,一颗带着粘腻ye体的蛋忽然从她裙角下滑了出来,跌在地上彻底碎了,那壳里的东西甚至沾到了范艾的鞋尖。

    范艾吃了一惊,还没等他分辨清楚,邻桌的女士忽然惊叫起来:“啊,这是什么?是蛇么?好恶心。”

    人群sao动起来,范子爵一把将范艾拉到身后,伸头去看那个碎掉的蛋。

    而欧铂尼也终于卸下了伪装,他假作惊讶地问:“咦?垂小姐,您不是蓝鸠化形人吗?”

    垂霖顾不上肚子的疼痛,弯下腰紧紧抱着自己痛哭出声。

    垂家在端午庆典上出了大丑,正和垂霖议亲的范家父子也跟着丢脸。

    范艾浑浑噩噩地被父亲带回了家,他甚至还没搞明白发生了什么。

    一路上范子爵铁青着脸,低声咒骂着,还打电话质问敏博士怎么给介绍了这样一个女人。

    但范艾觉得紧绷着的弦松了,他暂时自由了。

    隔天欧铂尼和斯贝丘相约喝酒。

    他毫不客气地从酒柜里取出一瓶贵腐酒,斯贝丘拿着杯子转过身,有些不可思议地说道:“我记得酒柜还没开锁。”

    “确实没开,不过这样的锁对我来说没什么用。”

    他甚至连开瓶器都没用上,用指甲用力在瓶口划了一道,掰开后主动给斯贝丘倒酒。

    斯贝丘难得有些rou疼地看着他手上的酒瓶。

    “这是我留着在结婚仪式上喝的。”

    他抱怨着,饮了一口,感受着酒ye复合的香气。

    欧铂尼一口喝掉半杯,又给自己满上了。

    他毫不在乎地指了指酒柜:“别抠门了,你还有很多。”

    斯贝丘防备地看着他,伸手关上了酒柜门。

    “好酒可不是你这样喝的。”

    他们几乎没多久就把这瓶酒干了。

    “你是怎么知道垂霖怀了蛇蛋?”欧铂尼好奇地问。

    他也有自己的情报商,但显然斯贝丘知道的更清楚。

    斯贝丘弯了弯嘴角,“垂小姐的口味并不是什么秘密,不过显然她对那个情人应该是相当钟情的,不然也不会想揣着蛋嫁给范艾。”

    可怜的范艾被当成了冤大头。

    欧铂尼却有些隐秘地愉快:“他现在一定对女人失望透顶了。”

    斯贝丘慢吞吞地喝着酒,心想即便如此他也未必会接受男人,不过这对他来说并不算是什么特别的难题,毕竟范子爵希望的是能获利的联姻,而不是给孩子找什么真爱。

    他一边盘算着,一边看向坐在沙发里又偷了他一瓶雪莉酒正在痛快豪饮的欧铂尼。

    虽然这个虎化形人跟他是情敌,但必要的时候也算是个不错的合作伙伴。

    10

    范艾在家里闷了几天后被斯贝丘约了出去。

    天气已经有些热了,范艾换了一身便装就出门了。

    斯贝丘比他到得早,尽管是私人会面,他还是穿得整整齐齐,条纹长袖衬衫浅灰色西装裤,纽扣扣到最上面一粒,只有那条莎草花色领带没那么正式,和他绿色的眼睛很相配。

    范艾没料到他已经在等自己了,有些歉然地说:“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斯贝丘笑了,说:“是我到得早了,你很守时。”

    明天古皿雅文化巡回展帝都站正式开幕,虽说现实生活中东陆人对坤恩人、皿雅人歧视的问题时有发生,但对于他们的古文化感兴趣的人不少。展出的门票早早销售一空,范艾正有些犹豫要不要去买票贩子的高价票时,斯贝丘的邀约就显得格外吸引人了。

    因为是内部提前参观,观展的人并不算多。

    斯贝丘领着他进去后还是遇见了几个人,他对那些人客气道:“今天的展出难能可贵,还是希望您能尽兴,改天我的办公室随时恭候大驾。”

    他虽然不是贵氏,但现在已经拥有不低的社会地位了,但他对人说话仍然谦卑和煦。范艾在一旁等他,心想如果他和斯贝丘出身对调不知自己会是如何处境,但对方一定会崭露头角,肯定不会像自己这样浑浑噩噩。

    他胡思乱想,过了一会才反应过了斯贝丘已经走回来跟他说话。

    “是身体不舒服吗?”

    斯贝丘挨近他,范艾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笑道:“抱歉,我刚才有些发呆了。”

    他们一前一后拐进下一个展厅,斯贝丘说:“虽然也是在展会上和你邂逅,但却是第一次单独跟你出来呢!”

    范艾点点头没有说话,偏过头看一旁被复原的古皿雅人房屋布置,那些家具也许因为年代久远散发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怪味。他有些反胃,伸手想捂住口鼻,斯贝丘递给他一方手帕。那上面有点淡淡的水果香气,将怪味都驱散了,直到走到出口,他才松开。

    “谢谢你。”范艾有些难为情,看展居然差点吐出来,怎么说都有些丢人。

    斯贝丘体谅地点点头:“那气味确实不好闻。”

    范艾看着手帕,有些难堪。

    “那你……”

    “不用在意,我有随身携带些小物件的癖好罢了。”斯贝丘完全不在意地摆摆手。

    等从展馆出来时已经到了午餐时间,斯贝丘于是道:“附近有家餐馆会做地道的皿雅菜式,我们现在过去吧。”

    范艾招架不住他的热情,忙道:“今天已经承蒙你的款待才能提前来看这么Jing彩的展出,怎么能连午餐都让你破费呢?请务必让我来买单。”

    斯贝丘不由莞尔:“当然,我很期待。”

    皿雅人擅长烹饪海鲜,大概因为斯贝丘是狐化形人的缘故,他吃得很开怀,范艾跟他边吃边聊,不知不觉也吃了不少。

    斯贝丘看着他饱食后红润的嘴唇,有些心痒地舔了舔嘴角。

    这是他的一个坏习惯,他立刻抽了一张纸巾擦了擦嘴角掩饰。

    “我原以为你会很忙。”范艾说。

    确实非常忙碌的斯贝丘虚伪地笑了:“赚钱是为了享受生活,何况这个展览确实值得一看。说起来,之前那次之后我一直在等你的电话,可惜你却一直没联系我。要不是我们常常遇见,那就非常遗憾了。”

    “这个嘛……”范艾拧着眉头,有些窘然地小声道,“如果可以的话,能帮我保密吗?”

    “为什么呢?”看着对方无意识地低下头凑近自己,斯贝丘也凑过去问,“那明明是上天赋予你的才能。”他猛地握住范艾的手,那只手修长白皙,握在手里却没有女人的滑腻,他一本正经地说:“那天你就是用这才能救了那个孩子的命!”

    范艾整个人一惊,他没想到斯贝丘忽然有了这样的气势,他有些结结巴巴地说:“那…那…不过是……”

    “不过是什么?”斯贝丘追问着,几乎是下意识地从座椅上滑了过去搂住他的肩。

    范艾闭着眼,有些颤抖,他抿着嘴摇了摇头。

    “你可能不明白,这是非常稀有的能力,如果被人知道,也许能得到王室的垂青。你可能也知道簪珠亲王阁下的王妃已经去世三年了,最近正有选妃的意象。范子爵的身份虽然有些勉强,但如果加上你的能力,那完全是有机会的,只是簪珠亲王的年纪不小了,你要做好心理准……”

    “不要说出去!”范艾睁开眼,伸手扯住斯贝丘的领带,“听着,我完全没有做什么王妃的意思!你说这些到底想干什么?”

    斯贝丘将手覆在那只正揪着自己领带的手上,低头在范艾的额头上亲了一口:“我想说我也是个不错的人选,你完全可以考虑。”

    范艾连忙推开他,他想起之前垂霖说过的话,不管是欧铂尼也好斯贝丘也好,他们都把他当成了猎物,现在斯贝丘果然不想藏了。

    “笑话!我才不会和男人联姻!”

    他站起身对着斯贝丘发狠道:“即便我真的迫不得已走到那一步,那范家至少会要求对方是个贵氏!”

    他说着推开包厢门走了出去,完全忘了要请客斯贝丘吃饭的本意。

    斯贝丘坐在杯盘狼藉的包厢里,在外头服务生战战兢兢的目光中浑不在意地站起身。

    范艾看似软弱,实则尖锐,他的刺还没被拔掉。

    他有些失望,当然即便是这点失望也是在他的预料之中的,他只是想试探一下,看看自己会不会是那个幸运儿。

    很可惜,他不是,但他绝不会是不幸的那个。

    “要一个贵氏吗?”他喃喃自语着,随后恶意地笑了,“你当然可以得到一个贵氏。”

    11

    范艾最近不太在社交场合出现,欧铂尼给他发了消息,想约个时间见面,结果被婉拒了。

    他难得地竟有些坐立不安,干脆喊了个手下来。

    细柳推门走进来,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名叫细柳的人类女孩从外貌上看起来只有十六七岁,她穿着一件邋遢的套头衫,有些睡眼惺忪,眼下发青一脸倦容。

    “老板,有什么事?”她一点不跟欧铂尼客气,“快点说完我就走,十点还有个副本要下。”

    欧铂尼几乎可以确定她一定又通宵打游戏去了,但他可没有什么善心去关心对方会不会过劳死,于是冷冰冰地说:“我想知道范子爵的儿子范艾最近的情况,详细点,最好能知道他见过什么人,如果能黑入他的手机就再好不过了。”

    细柳听完后想了想,反问:“是被垂家的鸟人戴了绿帽子的那个似子?”

    欧铂尼有些不高兴::“嘿,他们又没结婚!”

    “这不是什么生意吧?是你自己想知道的吧?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查人家完全就是变态的行为?”

    细柳很快回过味来了,她连珠炮似的反问,不乐意地斜了欧铂尼一眼。

    欧铂尼没理她,拉开抽屉掏出一叠钞票。

    细柳一下子跳起来,蹿过去一把抢过钱,随手点了点,总算满意地对欧铂尼说:“即便是变态,您也是最慷慨的那个!”

    “我想明天就知道消息。”

    欧铂尼实在受不了她,随手挥了挥,细柳喜滋滋地关上门出去了。

    隔天范艾去了圣爱医院,他去看望垂霖。

    他并非那种圣母情怀泛滥的人,但是当垂霖发消息跟他说想见一面时,他想到的并不是她欺骗了自己,而是那个在大庭广众之下失去了孩子痛哭流涕的女孩子。

    范子爵不太赞成他去。

    垂议长丢了大脸,最近除了工作都不出现在公众场合了。范艾受了波及,这段时间别说女孩子,就连本来对他感兴趣的男方家庭也没下文了。他怕垂霖再出什么幺蛾子,对于这个跟自己不亲的唯一的孩子,范子爵还是相当看重的。

    范艾知道他因为丧失了三个孩子所以有些被害妄想症,但是他自己不想因为这么荒唐的猜想就禁足在家,而且他对垂霖找他这件事的确有些好奇。

    范子爵拗不过他,只能叮嘱他多加小心。

    垂霖的病房在一个偏僻的角落里,垂议长和夫人都不在,只有一个保镖一个保姆,仿佛看守犯人似的守着门。范艾抱着一束紫色鸢尾花走过来时,那两人不由朝他望来。

    范艾有些不知所措,说:“我来看望垂小姐,她跟我事先约好的。”

    他们显然也知道他,因此那个保姆的眼神中带着些戏谑。

    室内还是明亮的,垂霖孤零零地呆在房间里,表情Yin郁。

    她看见范艾捧着花进来,冷漠地说:“房间里可没有花瓶,这花浪费了。”

    “可以让保姆找个……”范艾把花放在她的床头柜,话说了一半才意识到他们可能是怕垂霖自杀。

    她的手腕包裹着纱布。

    范艾看了一眼就转开了视线。

    垂霖的态度冷冰冰的,并不像是要找他道歉的样子。

    她转头看那些鸢尾花,表情有些恍惚。

    范艾不知道该跟她说什么,于是问:“身体好些了吗?”

    垂霖这才看他,讽刺地说:“托你的福,家里人很高兴我没能保住孽种。”

    范艾张了张嘴,发现自己不知道该回答什么,结果垂霖自己说了下去:“我原本以为是你。我想你藏得可真深,故意挑在那个时候动手,把我毁了自然就用不着联姻了。”她有些恶意地去看范艾,“但是后来我又觉得不对,这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做法。你现在怕是难找合适的女人了吧?”

    范艾对她的态度有些反感,反问道:“你找我来是特意要说这些废话吗?”

    垂霖挑着眉看他,目光既怨毒又哀怨。

    “你竟然觉得是废话?难道你认为你全然是无辜的么?别开玩笑了!!那些觊觎你的男人就是凶手!不是狐狸就是独眼虎,或者他们都有份。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不会失去孩子,更不会落到如今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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