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薛雷扯了扯唇角，“爱情也是自然而美好的事情，成为扭曲的执念后，一样会变得丑陋无比。不过，瑞娜和我不一样，瑞娜自身并没有错，错的……是把她一天天教育成这样的人。”

    布莉妲端详着他，很小心地说：“您想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了吗？”

    “所以瑞娜实际上是把本该对国王陛下产生的巨大期望，随着发生关系，移情到了您的身上。”布莉妲低下头，轻声说，“她把自己下半生的一切，都寄托在了为您生几个优秀后代，成为值得被创神会记录下来的优秀母亲上。确认您没办法和正常人类女性生育之后，她就有点……唔……接受不了。”

    “您之前不是让波赛思姐姐……像已经生孩子一样，开始分泌乳汁吗？”

    女神庇佑美好性爱的结晶，憎恶侵犯罪行的毒果，智慧者繁衍生息，应循纯净而自由的意志……

    “哦？”他把构思的腹稿暂时抛给神识备份留存，“什么办法？”

    布莉妲蹲下，双手放在他的膝盖上侧，仰头望着他，微笑，“如果您能改变这一切，至少……以后就不再有这么多的瑞娜了。”

    “教宗，在笼子里长大的鸟儿，是有一些……永远都学不会飞的。您不喜欢她这样，对吗？”

    “我会试试。”薛雷靠在椅背上，轻轻摸着布莉妲的头，心中已经在构想，将来添加到教典中的内吞。

    布莉妲很想问那您是因为什么才有了扭曲的爱情执念，但她是个很聪明的女孩，理智地把问题吞回肚子里，彻底消化掉了。

    他摇摇头，叹了口气，“想得太远了，眼前的瑞娜……我都不知道该如何改变。”

    对方是受恩过的信徒，他并没刻意隐瞒什么，“但那个你也知道的吧，并不是真正的怀孕，只是为女神孕育恩赐，同时得到福佑，可以比较轻松的抵抗紫月症而已。”

    薛雷等了一会儿，看着犹豫的她，“所以什么？”

    “您知道的，洛库尔兰……是个人人都在意荣誉的地方。军功是最高等级的荣誉，但瑞娜这样的女孩，没有机会获得那些。让她们心甘情愿保持柔弱的体质，服用各种便于受孕的药剂，以诞下优秀后代为最大愿望的，就是能因此而获得的荣誉。”布莉妲的脸上闪过不易察觉的嘲弄笑意，“所以，您明白吗？对她来说，不能有孩子这件事的打击，其实不值一提，让她难过到近乎崩溃的，是没办法成为伟大母亲这件事。”

    “哦？这有什么区别吗？”

    薛雷皱着眉，看向窗外广阔的天空，不解地呢喃：“我带她离开王宫那个大笼子，可不是为了让她在另一个地方亲手打造一个新笼子啊。”

    他正想得出神，布莉妲忽然开口了，“教宗，其实……想让瑞娜开心起来，应该还有办法。”

    这一点本来就很难瞒住，更何况波赛思压根没打算瞒。她乳量丰沛，一顿晚宴的功夫，从法师袍内衬里换出来的吸水巾就会被奶泡透，布莉妲还帮着临时换洗过。

    “孕育恩赐，也是孕育。”布莉妲转了转眼珠，“您可能不太了解，瑞娜那样的女孩，其实连凭借优秀的儿女过上更好生活的野心都没有。她们最大的愿望，是成为‘了不起’的母亲。”

    她想了想，说：“您想改变她，对吗？”

    “你是说神灵之种？”薛雷记得布莉妲知道这个概念。

    不需要开口询问，洞察力一直都很强的布莉妲直接就开口说：“教宗，她从被认定有可能送进王宫为家族争取利益的时候起，就一直接受高强度的传承者教育。她在王宫待的时间又不够长，没让她来得及感受到人生使命无法完成的沮丧，所以……”

    “不止。”薛雷仍然望着窗外，看着蓝天上一列列飞过的鸟，“我还想拆掉那些，玷污了生育这个伟大天职的笼子。没有人该替她们决定关于繁衍的规则，她们才是要做母亲的人。”

    薛雷点点头，很坦率地说：“向往生育不是坏事，丰产女神的庇佑，本就在这上面。但万物繁衍生息，都是自然而美好的事情，一旦成为扭曲的执念，我就会觉得难过。人是智慧生命，有智慧的生命，就该是有智慧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