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锯一样的谈判,持续到八月十八。
那天清晨,大安军前哨快马来报急讯,尉迟狰的两万精兵,已在江曲郡畔展开阵势,通路已断,守将恳请张林氏速速调兵驰援。
张林氏没想到一直慢吞吞彷佛要一寸地皮一寸地皮推进的大军竟然一夜之间就到了要命的地方,急忙勒令安排在江曲郡附近的芦郡守军开拔,里应外合力求先将东西大道打通。
临时提拔的部将不堪大用,张林氏只得将芦郡中的近万主力交给女儿张红菱调遣,务必要和江曲郡两面夹击,打退这次围攻。
可没想到,尉迟狰的围城,只是做做样子,围而不打,反在芦水沿岸伏下精兵,以逸待劳只等着顺熘而下支援的粗陋船队。
一通火箭乱射,两股骑兵冲杀,都没查清尉迟狰埋伏了多少人马,芦郡试图打通要道的先锋,便丢下数百具尸体,溃败而逃。
张红菱带着袁忠义和贺仙澄在旁,一听前线奏报便觉不对,果断停步扎营,守在芦水南侧芦郡东界处的关卡,反复命人刺探。
八月二十,收到女儿亲笔书信讲明当前战局之危的张林氏,仅剩下了两个选择。
要么,弃守芦郡,将此地粮草财宝与数万百姓一起带走,进入滇州去跟张道安会合。
要么,不惜一切代价,请霍四方出动大军,渡河协同夹击,打尉迟狰一个措手不及。
张红菱修书之时,满心以为会在一天后接到母亲的命令,收兵回去,准备撤退。
可正如贺仙澄所说,她低估了盘踞一地大权在握带来的致命吸引力。
尝过在怒州三郡宛如称王的生活,张林氏如何肯放下一切跑去张道安身边做个事实上的跟班?于是,八月二十一,张红菱接到密令,全军待命,等待霍四方约定出兵时机,齐头并进,合击尉迟狰。
她不知道母亲到底答应了霍四方什么条件,气得将令书撕成碎片,付之一炬,甚至险些率军强攻,最后还是袁忠义好言相劝,给她宽衣解带在帐里将她身上弄得百般舒坦,才算是将她哄住。
隔日,张林氏又写来密信,称答应的一切不过是权宜之计,她已向张道安再次求援,与尉迟狰这一战,将决定她最后的选择。
若霍四方如约渡河,而张道安一兵一卒也不曾出现,就休怪她翻脸无情,将芦郡的大好根基,带去霍四方的手下作嫁妆。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张红菱一肚子烦闷,却也无可奈何。
那尉迟狰用兵诡诈,连日夜里都有小股骚扰出现,令他们满营皆疲,为了不乱军心,不得不后撤三里,从背靠关卡等待出击,变成了依靠关卡抵御扰袭。
贺仙澄知道大战将至,和袁忠义策马跑了几处地方,将数千百姓示警疏散,叫他们带好值钱物件,或者南下东行怒州他郡投靠官军,或者西进转南去大安义军之处暂避。
不论最终战果如何,寒掌仁心袁忠义的侠名,先跟着远远传扬出去再说。
几次书信来往,向围城大军发起进攻的日子,最终定在八月廿八。
按照约定,凌晨天色未明,霍四方两万部众便会乘舟渡河,自江曲郡东侧发起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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