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怀安</h1>
“掌柜的,你可知大昭寺、白马寺、明空寺这几个寺庙在那些地方?”强压着嗓子,她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枯哑。
“老伯,这几个寺庙相隔很远的。”掌柜收了她递过来的房钱,“你一把年纪,老身子老骨头的,打听这些做甚?”
“不瞒你说,我是想找一个有佛性的高僧为死去的老婆子念念经,积点来世的福气。”
容姝抬起满是老年斑的老人脸,大声咳嗽了几下:
“我这把老骨头也活不了多长啦,无儿无女的,死后也没后人孝敬。趁现在还活着,希望能找一个圣僧到我家乡去,或者从他那里学些佛经,平时在老婆子坟前念念,替她积积德。”
“老伯,你这向佛之心还挺诚的。”掌柜拉开抽提,拿出一串铜钱递向容姝,“你的房费我不收了,你要是有空,日后也帮我念几句佛经吧。”
掌柜的嘴唇上的八撇胡一上一下地动着,看着有些忠厚老实相,身上却隐隐有一股沾过血的煞气。
手上有了人命,那给人的感觉肯定和普通人给人的感觉不一样。
容姝眉尖拧起,看样子,死在掌柜手上的人怕是不少。
为了避免招惹是非,容姝只得伸出一只抹了颜料的青黑瘦小的老手,接过那串铜钱后感激开口:“谢谢掌柜的。”
“老伯,你一路向东去大昭寺,乘马车大概是十日的路程,寺里有一位法号怀安的得道高僧,年仅二十有余却佛法高深,更有一颗仁心,他会帮你的。”
“多谢掌柜的。”容姝这一声才是真的感激。
容姝按照掌柜的所言,向东行去,她一路上Jing打细算、节衣缩食地活着。没有生活来源,每花出一笔银子都心疼得像被狠剜去一块rou。
她的丹田已然裂开,像个布满裂痕的水桶,好不容易修得的一点内力如水流般从丹田泄出。即使还记得每一招招式,使出的效果却是花拳绣腿。
她宿过山林,睡过破庙,风尘仆仆地到了大昭寺的山脚下。
随便找了一家小客栈歇下,第二日寅时,容姝走出客栈时已换回了最喜欢的一身女子装扮,她做了上百年的树Jing,天性使然,自是最喜浅绿色。
剪裁Jing巧的浅绿纱裙衬得她肤白胜雪,衣料在腰身处收紧,掐出一截盈盈细腰。
女子的眼角宽且深,眼尾却微翘,显得双眸晶莹而明媚,顾盼神飞间流露出纯而媚的风情。
冥冥之中,容姝相信世人口中的高僧怀安就是她的云淮。
连容姝自己也想不出这种笃定的自觉从何而来。说是情之所牵,未免不切实际。说是机缘巧合,亦有些荒谬。
露出真容去找云淮是极为冒险之事,可容姝不愿以糟老头的邋遢面容和云淮相逢。为了保险起见,她还是在小腿上各绑了两把柳叶刀。
不过,重逢的情形在容姝脑中过了千万遍。她原以为会在寺庙里见到手执佛珠,在袅袅檀香里闭目诵经的他,又或者他端坐于蒲团上,目光淡然沉静,向下方跪坐的信徒们传授无边佛法。
没曾想,她竟在通往大昭寺山门的林间小路上与一身素色僧衣的云淮相遇。
彼时天边刚吐出鱼肚白,朝霞未出,树叶草尖还垂着新凝的露珠,林间小野花清新淡雅的香味丝丝缕缕地缠绕空中。
她没想到大昭寺建立在山尖之巅,走得双腿酸痛离寺庙还有一大半段路程时,刚好看见一身姿修长的僧衣和尚迎面而来,他的脸被用竹篾编织的笠帽遮住了大半,背着一个竹篓,行走时脚下静得无声。
初时她并未多加注意,一心想着尽快到达山门,却在与他擦身而过的一霎,心尖一颤传来莫名的悸动。
她回头,垂在身侧的手指不安地揪上衣裙,低低唤了一声:“云淮。”
僧人仿若未闻,脚步不曾停留片刻,容姝又极力压着发抖的嗓子再唤一声:“怀安。”
草木葱茏,绿叶成荫,僧人在从树叶间漏下的斑驳曦光里缓缓转身,头微微勾着,声色淡然地道了一句:“女施主。”
“云淮。”容姝又低低的唤道,走近他时见到他眼眸里的陌生,竟局促不安起来。
“请问女施主何事?”
他眉目里含着空远澄净的山水,那是同云淮眉间别无二致的景致,让容姝盯着他看了许久。
许久后,她牵唇笑了起来,红唇轻抿,细长的眼尾微翘,是那种让人感到很暖很和煦的笑容。
她分明在笑,笑得眉眼生动,可分开的唇间却没有一点点笑声发出,让面前的怀安觉得,她心里其实哭得很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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