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誤會</h1>
李揚聽後,樂得心裏炸開了花。牢牢捉著了人的手,笑得開懷。從幾年前離開了村,李揚一直比旁人更努力地賺錢。打雜,苦力,當跑腿,餓了隨便買幾個饅頭灌著水,或到路邊山地翻點野菜煮吃,睡的是破廟,草地,衣服多是打工時發下的工衣,磨破了便補,真的不行,李揚連死人衣服都扒來穿過。
他在村裏,有間破舊的土坯屋,是一個啞婦死後留給他的,李揚四歲前,都是這個啞婦照顧著。
啞婦六十多歲,眼睛不好,身體不好,所謂看顧也不過是給李揚一餐稀粥,一口熱水而已。李揚不曉得啞婦是他的什麼人,聽村裏人說,李揚是啞婦一房遠親養不起打算賣掉的孩子。啞婦未婚無子,想到自己老了,也能有個人給自己收骨入殮,便抱了回來養。
啞婦死後,村裏人幫著下葬的事,看到李揚年小,可憐得很,每家每人給他一餐飯吃,幫忙看顧一下,好歹算是把人扯大了手。李揚從小便像流浪狗一樣過著,什麼苦都吃過。他習慣了這一切,習慣了無依無靠,習慣了孤單無助。直到與春桃相遇後,他知道,他那空洞的心,己填滿了少年的身影。
[桃兒,我這幾年是攢了些錢銀。大約有十五兩銀,你覺得夠嗎?] 又道: [桃兒,我們回村,買畝地一起過活。好嗎?]男人高興得很,腦中描繪著兩人日後的日子。
春來臉色一黯,沒有接話,低垂著頭。
[桃兒……怎麼了?你不願意,跟我?]
換了是其他小倌兒,或許急不可待的馬上讓人贖走。可是,正正因為愛著這人,就不能害了他。他有沒有賣身,到底也是個小倌兒。
李揚見他沒回應,心裏愈想愈來氣,他知道自己一窮二白,但終究不會讓春桃過上風餐露宿,朝不保夕的日子,難道他就甘心留在墨醉樓裏出賣色相亦不願過布衣生活?他看不起他,那這兩年是為什麼,要給他希望。
男人不願相信桃是這種人,執起少年冰冷的手,捂在自己胸懷裏。
春桃低下頭,抽出了手,緩緩道:[哥哥,我是害怕。]男人對少年這動作有點生氣,他的桃兒,從不會拒絕他的觸碰。
[怕什麼?怕我不能像那富貴大爺一樣給你穿金著銀?還是看上那個大爺你等不住要爬上他的床了?嗯?昨天你沒來,是不是就在……]
[哥哥!]少年打斷了李揚的話,流著淚,眼眸中盡是悲憤。[ 我就是個小倌兒,喜歡錢財又有什麼不對的,你不也是幫人跑腿賺錢,我們出賣色相的又如何了!]春桃紅了眼眶,問道:[你一直都是這樣看我麼?你心裏一直都是看不起我的麼?]
兩人都陷入了沉默,春桃偏過了頭,偷偷拭去兩行熱淚。還是李揚先開口道: [桃兒,我以為,你是真心要跟我過日子的。]他啞著嗓子,聲音微微顫抖著,彷彿在忍受了極大的痛苦。
[一直想著,不管以前你受過什麼苦難,我早晚是會將你贖出來帶走。現在終是明白,原來是我多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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