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初遇</h1>
跟春桃同樣年歲身份的小廝約有數十個,每晚十個輪一班。樓裏的小倌樂伶多是鴇頭從牙買子手上買回來,亦有家生的, 由頭牌小倌及花魁配生的。模樣好,身段好的會以培養成紅牌為目標,Jing通琴棋書畫,能歌擅舞。一般的就是調教身子接客為主。而門童小廝多是由十二歲左右的青秀少年,跟著紅牌學習待客,伺候他們生活,再過幾年,便由他們決定要帶著你出道還是由得樓裏管事發落。
門童年期更短,十五歲時男生的身子長開了,嗓子會變粗,便不得作門童。要不被紅牌小倌留著教導,要不就被轉賣到更低級的窯子,接些下流粗陋的客人。
春桃回到大門口,那青年立在街道上,見到他來了,將懷中暖著的手爐連同一件棉襖遞上。
[這銅錢你拿去吧,我幫你買東西用不上這麼多。]說完,塞了滿把銅錢在人手心中。
春桃怔了怔,打量起眼前比自己高出一個頭來的Jing瘦少年。長髮隨意用一條舊布條扎起,五官深邃,眼光銳利。十二月的寒冬,只穿著一件滿是補丁破洞的灰色短打,一雙布鞋破得很,明明冷得牙關都發抖,小身板卻挺得筆直,看起來可憐但又叫人不能看輕。事情己經做好,青年不作多留,剛賺到點錢,便想著去給自己買幾包子熱茶暖胃。
[李狗蛋!]春桃叫住了人,也不知是何意。
青年回頭,不解地看了看人。他整天沒吃東西,吹了成天的風,做完一天的工作,現在真是又冷又餓。
[怎了?]
[給。]春桃把棉襖蓋在青年肩上,從袖中拿出個緋紅色錢袋,連著剛剛手心裏的銅錢裝進去,送到人手上。
青年沒敢接,抿著嘴,往後退了一步。
[我賞你的就不想要?是瞧不起我麼?]
[我不能拿你的錢,你也是辛苦賺來的。]青年沒去過倌館,但亦知道這些人賺的皮rou錢可比自己賣勞力的更辛酸。
[拿著拿著!別擋門口了,財神爺都被你擋到了,反正手爐我收下,其他的你不要,我就丟了。]
青年看著那人一臉得意的樣子,嘆噗了口氣,穿上了棉襖,將錢袋收好。[我叫李揚,不叫李狗蛋。]
春展揚出一個漂亮的笑容,輕輕道:[我叫春桃,大家都喊我桃兒。]
[春桃,桃兒……]這真是人如其名,李揚想著,這人應是自己見過最好看的人了。心中反覆唸著名字,生怕眼前這個人只是腦中的幻影,眨眼即會消逝。
他是個孤兒,在村裏吃著百家飯長大。誰都沒正眼看得起他,總是一個人孤苦著長大。三年前為了生活,跟了村裏幾個男人離開了村子到了惠陽城混著過日子。睡在別人家門簷外,破廟裏,打著短工,點 外快,總能活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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