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耸耸肩,依言停下脚步,脸上的笑意却没卸下来过。黑衣人喝道:「喂!你是哪个道上的?若是走错了路,赶快调头!别自找麻烦!」
众人见男子一身轻便,内心都觉得对方只是不长眼的苍蝇,草草打发了事即可。
男子歪了歪头,漫声道:「哦——可是我亲ai的病人想我了呢,这事,我恐怕没办法不管呀!」
他没头没脑的发言让众人皆是一愣,凌鹰则是惊讶地瞪大了眼。
男子笑咪咪地续道:「你们拿着这个对着我太失礼了,互相s对方脑袋吧,乾脆点。」
凌鹰还丈二金刚0不着头脑,就见黑衣人个个双眼发直,举起了枪—
朝彼此一阵扫s。
什……!?
一时之间,『砰砰砰』枪响四起,火光四s,凌鹰抱着头,退避到安全距离之外,目瞪口呆地望着眼前这一幕。
黑衣人脑袋上纷纷开出了血花,一个个渐次倒地。宋于卿的尖叫声响起,凌鹰回头一望,见他摀着双耳不断发抖,似乎被眼前这血腥场面吓着了。
在横陈的屍t中,桃花笑的男子缓步走来……纷飞的血珠与脑浆溅上了他的衬衫、侧脸……他却还是不以为意地笑着。不知为何,凌鹰联想到了撒旦……
男人站定在他面前,抬起手,轻抹了下他的额角,对着手心上的血迹微微皱起眉,眸底隐约有抹未褪尽的红光。凌鹰瞪着他,脑中一片混乱,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对他说些什麽。
男人先开了口—像诊所的那天晚上,他的嗓音平缓且不容违逆:「你受伤了,跟我回去上药。」
「天哪!小鹰!你怎麽伤成这样子……坐好坐好,我帮你消毒下啊……」
紮着两个包包头的瑜一阵喳呼,接着便在医药箱中东翻西找,捞出了一堆药品。
凌鹰眨了眨眼,一直到现在,他还是有种如在梦中的感觉。
医生……到底是怎麽办到的……?那麽多的杀手,没用到一发子弹,就全部解决了……然後,一台加长型劳斯莱斯无声无息地驶来,医生拽着他的手,要拎他上车。
『等…等等……』他反扣住对方的手臂—掌下的肌理结实有力,不若他想像中,读书人的手。
医生转头望着他,似在等他的下一句。左眼尾的朱砂痣殷红异常,那双黑眸则是深不见底,像是要把他的灵魂都x1了进去。
他的唇动了动。『少爷……还有少爷……』
医生的目光越过他,落在不远处的纤细少年。不知是否他的错觉,他隐约觉得医生的表情闪过了丝不耐。
『那他一道来吧。』医生说这句话时的语调,好似在叹气……
车子在一座占地辽阔的日式建筑前停了下来。医生率先下了车,跟身旁的人交代了几句,接着便走进了宅子。而他与宋于卿,则被人领着,来到主建筑旁的一处别院。接着,紮着包包头的『nv孩』便冒了出来—不是穿着护士服,而是穿着t恤与吊带k,看来依旧活力充沛。
「那个……护士小姐……」他实在有诸多疑问,不吐不快。
「瑜,叫我『瑜』。周瑜的瑜。」瑜笑咪咪地打断他,连带把半瓶双氧水倒在他手臂皮开r0u绽的伤口上。
「那个……」凌鹰连连倒ch0u了好几口气。伤口上不断冒着泡泡—这种创新的消毒法真的是痛si人不偿命。好半晌,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这里是……?」
医生的另家医院吗?可是看来不像医院啊。
瑜笑咪咪地道:「这里?这里是护……医生家呀!」他说着,又将大量的优碘涂抹到伤口上。
凌鹰一面得咬牙忍痛,一面追问:「那医生呢?」果然还是直接问本人吧……关於他为何会出现在那港口?是怎麽让那些人听命於他?然後……是怎麽知道……他有想起他……?
瑜眨眨眼,道:「他呀,去休息了。他刚刚做的事……很不可思议对吧……这很耗元气的,他需要休息一下……」他半真半假,危言耸听地说着。
方才听司机说了……啧啧……让一群人拿着枪互相爆头,真恶心呀……jg神力铁定消耗不少,今晚大家皮得绷紧点。不知道nv人找好了没……
瑜一面撕开纱布包装,一面想着。
凌鹰皱起眉,面露担忧。
所以,医生刚刚为了救他们,自己元气大伤……?方才在车上,虽看他闭目养神,可脸se并不差啊……听护士小姐说起来,却像是非常严重……
「我能去探望他吗?」他不加思索地问。
再怎麽说,都是因自己而起,而且,徐彪折损了一票手下,绝对不会善罢g休,铁定会天涯海角地追猎他与宋于卿。躲在民宅之中,也许b天贤堂安全……可是……会不会反而拖累了医生……?
凌鹰一时半刻,也拿不定主意。
瑜『啪』地一声将纱布拍到他伤口上,与他眼对眼,认真异常地说:「请你今晚绝对、务必待在房里,绝—对—不要出来!」
瑜领着凌鹰与宋于卿到客房,一路上就像跳针一样不断重复着不要出来晃荡云云。客房也是日式装潢,简洁素雅,房中央摆上两张欧式的弹簧床,却不显得突兀,浴室、yan台、起居室一应俱全—虽说是客房但却大得夸张,几乎快要与一间小公寓差不多。
瑜离开之後,房内便剩下凌鹰与宋于卿两人。宋于卿终於打破沉默,开了口:「鹰……这些人是谁?」
凌鹰抹了抹脸,坐在床缘。在经过一整晚的惊心动魄之後,此刻温馨的居家场景令他涌起一gu深沉的倦意。
「少爷,其实我也还不是很清楚等我厘清之後,再与您报告好吗?」他沉声说。
宋于卿皱起了眉,似不满意这样的回答。「我们现在腹背受敌,还待在一个来历不明的人的家中,这样岂不是加倍危险?!」
与他不久前的瑟缩发抖相较,此时他的语调尖锐,态度也显得咄咄b人,凌鹰有些愕然地看着他。宋于卿似乎也察觉了自己反应过度,缓下了口气,眼眸也泛起水光。
「方才真的好可怕」他呜咽着说。「这人ga0不好b徐彪更危险」
至今他仍是不明白怎麽办到的?对方是如何,只凭着简单一句话,便让徐彪的手下像中了邪一样地自相残杀。是的就像中邪一样难不成是什麽妖法??
凌鹰站起身,握住他冷凉的手,低声道:「虽然,我对於医生也不是十分了解。但是」他望着宋于卿的泪眸,坚定地道:「我觉得他是可以相信的。」
宋于卿反握住他,急切地道:「事情既然已经发展至此,不能再延迟下去了!鹰,你一定要尽快宣布我是下一任帮主,让我来稳住目前的局势。」
凌鹰先是愣了一下,而後神se复杂地点了点头。
「好。」他说。
经过一番折腾,宋于卿许是真的累着了,稍事梳洗一番之後,一沾枕便沉沉睡去。倒是凌鹰,翻来覆去,一直无法成眠。
于卿已经在起疑了,希望能够尽快确认他继任者的身分其实他原本是希望在局势更稳定的状况下宣布这一切,这样一来,若是于卿对此无法谅解,至少还有与他好好g0u通的机会,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b着公布,宋于卿的反应,完全无法预料。更何况,在找到一个强而有力的靠山之前,将帮主之位转给于卿,等於是变相地置他於险境—徐彪必定会全力追猎他,b迫他写下转任帮主之位的血书,或是像今晚一样,直接斩草除根,一了百了看来,还是需要先与天贤堂堂主取得联系,得到他的支持,才能无後顾之忧。
凌鹰睁着眼,脑子里转着这些思绪,了无睡意。一片黑暗中,只听得宋于卿徐缓的鼻息,还有,不知打哪传来的,断断续续的哭泣声?
凌鹰侧耳听了一会儿,发现真不是自己的错觉,而且,是nv子的哭泣声。在这大晚上的,听来真令人毛骨悚然。
瑜一直警告他,不准出房门,便是因为这个吗?那麽,又是谁在哭泣呢?
自己的琐事已经堆到头顶,理论上他应该要独善其身,听从瑜的忠告,别去沾染这事才是。但是,关於医生、关於瑜、关於这地方的疑问同样梗在x口,这疙瘩不除,他一样浑身不自在。
果然没办法置之不理啊……
他无声地叹了一口气,轻手轻脚地下了床,确定自己没有吵醒宋于卿,才推开房门,闪身出去。
走出房门後,凌鹰朝着哭声的来源而去。这时才发现:连接别院与主屋後方,有一条长廊,而哭声,便是由长廊的另一头传来。也就是说,是在主屋里头。
明明是作客,未经许可便踏进主建筑,似乎是有些那个凌鹰心中这麽想,脚步却不听使唤,依旧迈了出去。
「不要、不要求求你们!钱我不要了!都还给你们!求求你!让我走吧!呜呜」穿着红se紧身低x短洋装,蓄着一头波浪长发,打扮入时的摩登nv郎,此时却不顾形象地跪在地上,不住磕头。顾不得自己细致的膝盖磨破了皮,顾不得脸上的妆容被泪水给糊成一团,眼线如两道黑眼圈,悬在眼下,破坏了她的美貌。
一群黑衣人包围着她,而她下跪的对象,是一名紮着两颗包包头,模样无害的nv孩。此刻,『nv孩』的脸上面无表情,甚至带着点肃杀,手上端着一杯无se的yet。
瑜淡淡地道:「怎能这样呢?这是你的工作,不是吗?开的价,我们也给了,这时说要临时ch0u腿,你要我们上哪找人啊!?」他的嗓音机械而平板,但可听得出蕴含其中的不耐。
nv郎瞪大了眼,像是崩溃了般嚷嚷:「我知道他是谁!他是个疯子!他弄si了我的好姊妹!我不会上当的!我要回去!求求你们我会没命的啊!!呜呜」
瑜像是非常苦恼一般歪了歪头,晃了晃手中的玻璃杯,漫声道:「所以才准备了这个给你啊其实呢,不要反抗的话,b较不会受伤哦」他话说的稀松平常,nv郎却是全身抖如风中落叶,不断摇头。
瑜手叉着腰,这动作让他看来就像娇嗔的少nv。「真拿你没办法啊」他下巴一努。「拖进去。」他对着四周的黑衣人下令。
nv郎大吃一惊,许是人在被b到绝境时的肾上腺素作用,她以着难以想像的敏捷自地上一跃而起,穿着细长的高跟鞋奔跑起来。
真讨厌啊到底为什麽,他要执行这像刽子手一般的角se呢?而这些猎物们,为什麽又都不乖乖听话,非得b他动粗不可呢?好好的喝了药,好好地把护法伺候得服服贴贴,这样皆大欢喜,不好吗?
瑜小巧的巴掌脸皱得像个包子似的。黑衣人们则是一涌而上,朝逃跑的红se身影追了过去。
nv郎穿着紧身短裙和高跟鞋,压根儿不可能跑得多快,眼看着黑衣人只要长手一伸便能抓住她—就在这当口,突然从长廊转角走出一个人,nv郎就像见到救世主一般,大喜过望,鞋跟断了也不管,扑身过去,紧紧抓着对方的衣角,哀哀泪流道:「求求你!救救我!我不想si!我不想si!我还有小孩要养!救救我」她脸上的妆沾染在来人白se的棉质t恤上,後者不发一语,仅探手拽住她手臂,将她扯至自己身後。
黑衣人止了脚步,面面相觑,有些不知所措。一抹轻快的嗓音响起:
「小鹰!」
黑衣人们侧身让出了通道,瑜蹦蹦跳跳地走来,笑着唤他。但凌鹰却看得出,那抹笑意,并没有到达对方充满杀意的眼底—那杀意,是针对他後头的nv子。
他微微挪动脚步,下意识地让自己的身形,完全遮住後方的纤细身躯。瑜也发现了他的举动,讨喜的娃娃脸上迅速闪过了些什麽,後又恢复成满脸笑意。他朝凌鹰摇了摇手指,笑咪咪地说:
「你不乖哦,小鹰我明明说了,不可以出房门的你後面的nv孩子她生病了,需要吃药」他晃了晃手中的玻璃杯,朝凌鹰伸出手。「来,把她交给我吧。」
那纯真的笑容毫无破绽,如果不是身後的nv子紧紧揪着他的衣角,不断啜泣发抖;如果不是他方才在转角那,听到了他们的谈话他可能真会信了瑜的话。
虽然他们的对话,他也听不太明白似乎要将身後的nv子送给一个疯子?那疯子有可能会危害到她的生命安全,所以nv子拼si抵抗那疯子是谁?医生知道吗?在他宅子里发生了这些事,却不见主人出面?还是说他们口中的疯子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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