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无所不知!”那内侍笑道:“那小娘子嫩得跟朵花一样,略一动刑就哭得梨花带雨。七哥他们弄了张破席,叫她挺着臀,剥开娇滴滴那花儿,大伙儿挨个搜了一遍,用过的都说好。这会儿时辰尚早,想必还在审着,爹爹要不要亲自过去看看?”
李辅国?还是宫中的要紧人物?
众人心下会意,肩舆随即右转,往金吾左仗院行去。
乘舆四周垂着厚厚的帘幕,几名宫人步行相从,她们哭泣着攀住舆杠,一边拿着巾帕,擦拭舆中滴落下来的血迹,一路上呜咽不绝,只是被蹄声遮掩,微不可闻。
程宗扬心头一阵发狠。吕雉真要失陷宫中,最危险的倒不是那帮太监——无论李辅国,还是仇士良,他们的野心无非是把持唐国朝政,顶多再把藩镇收归中枢就够了,至于唐国以外,他们也操不了那闲心。
只见一队衣甲煊赫的人马从金吾左仗院后驶过,二百
程宗扬半蹲在灯楼一角,望着那队军士护着乘舆,策骑驶出望仙门,一路往东行去。
众人一时惊惶,却不敢开口,只慌忙跟着跪倒叩拜,一个个紧闭着嘴巴,噤若寒蝉。
按照卫公话里的意思,李辅国亲自出面,李昂多半活不过今晚。虽然知道唐国的太监嚣张跋扈,一手遮天,但这种近乎明目张胆的弑君,还是让程宗扬吃惊不小。
那队人马如风如雷,飒然东去,毫不停顿地长驱直出望仙门,片刻间便再无声息,就仿佛从未出现过一样。
仇士良叩着扶手道:“听说那狗贼家的小娘子偷藏了玉玺?”
想到受刑的都是那帮该死的乱党,仇士良转忧为喜,忽然又想起郄志荣提过的话头。
步履声中,仇士良的控诉声渐渐远去。
“这帮猴崽子……”仇士良笑骂一声。
程宗扬看准方位,正待入宫,却看到一个影子从宫中仓皇掠出。
“这几日我仔细想想,想伺候好皇上,要紧的无非两条,其一是别让皇上闲着,一闲下来就会生事。平常多搞些声色犬马之类的玩乐花样,娱其耳目,总好过让圣上胡思乱想地瞎折腾。”
半夜三更,谁会这么大阵仗出行?
程宗扬琢磨了一会儿,摸不到头绪,再看向深宫,隐隐生出一丝忧惧。
“其二便是读书,”仇士良咬着牙,恨恨道:“最能败坏君王人性!那些书都是文士写的,他们肩不能扛,手不能提,治国的本事没有,偏还好唱高调,心思更是混账!为了争权夺利,把我们这些真正办事的奴才骂得猪狗不如。君王看了这些混账书,亲近了那些混账人,便对咱们这些忠心耿耿的奴才视若仇雠,连以往的情分都不顾了。终究害人害己……”
程宗扬一肚子火气,吕贱人这么自行其事,净给自己添乱!真不如给她开了苞,让她被血莲花种反噬,往后给自己当个肉便器算完!起码也能省点心思。
又是这贱人!
软舆一路经过含元殿、宣政殿,仇士良沉默不语,直到紫宸殿在望,才开口说道:“咱家原以为圣上爱读书,是桩好事,才跟老王、老鱼他们一道拥立了圣上。现在看来,却是大错特错。”
“李训那狗贼呢?”
自己本来不想跟这种霉事沾边,偏偏吕贱人竟然飞入宫中,去找萧太后。她知道那位萧太后在哪儿吗?就算安乐给她说了方位,黑灯瞎火的,她能找到地方吗?万一她再一个失手,陷入宫中,自己还得想法子救她。
“已经按爹爹吩咐,关进金吾左仗院。”
刚到中途,一阵闷雷般的铁蹄声轰然响起,众人停下脚步,讶然张望。
骑在前,三百骑在后,中间拥着一座碧玉乘舆。
良久,仇士良撑起身体,吃力地坐上软舆,也无意再去金吾仗院,只叩了叩扶手,吩咐众人返回大内。
那身影看起来颇为眼熟,细腰长腿,一身鬼鬼祟祟的夜行衣,硬是穿出上班族的气质,除了齐羽仙还能是谁?
内侍们惊魂甫定,回过头时,却见自家干爹不知何时下了软舆,俯身跪拜道旁,额头紧紧贴着地面,泣下如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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