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才宽失陷阵前的打击,丁寿在军机大事上谨慎许多,不敢再妄下断言。
一直冷眼旁观的白少川突然插言:「即便鞑子意图不明,我等也决不能在此
坐视,丁兄,速将适才所想传讯宣大疆臣,断不可使其有兵临京师之机。」
丁寿一怔,纳闷素来沉稳镇静的白少川怎会如此急躁,他们远在右卫,无论
是宣府朱恩、大同崔岩还是总督文贵,都比他身临前敌,更加了解虏情,他这样
在后方指手画脚,干涉戎机,平白招人白眼不说,万一说错了,这人可就丢大了。
白少川似乎清楚丁寿心中所想,凝眸道:「京师不比关中,万不可使鞑骑出
现在三关之下。」
丁寿豁然,虏攻宁夏,已然震动三辅,若是再让其兵临居庸关等长城内三关
,骚扰畿辅,势必朝野大哗,朝中那些酸子们最喜天人感应那套邪说歪理,打个
雷还弄出个诛八虎的花活儿,若让他们借着这个由头,鬼知道能搞出什么幺蛾子
,请诛刘瑾肯定是没那个种了,但恶心一下这段时间实行的各种「新政」,那是
板上钉钉的。
丁寿也不再废话,立即将其所想一一书就,令于永通过锦衣卫渠道,传讯宣
大的几位封疆大吏,嘱托他们留意鞑虏动向,勿为所趁。
「此间事自有抚臣军将处置,趁贼势未至,你我退回山西,走真定、涿州的
驿站回京吧。」
丁寿撇撇嘴,对白少川之言不置可否,战火阻隔,宣府肯定是回不去了,想
想实在心有不甘,恨恨道:「我就弄不明白,隆冬之际鞑子非要入关闹腾个什么!这不成心跟二爷做对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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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着兔毛川的蜿蜒河谷,数以万计的草原狼骑如黑色潮水般滚滚向前。
几名蒙古贵人在军将簇拥下驻马于河边高坡,议论不休。
一名英气勃勃的青年用马鞭遥指着望不到边际的行进大军,兴奋不已:「有
这般多的草原勇士,何愁不能马踏南朝,只有阿尔伦那般懦夫,才会坐拥大军处
处受制,实是丢尽了父汗颜面。」
青年身侧一位老将摇头叹息:「阿尔伦黄台吉也有不得已的苦处,听说他破
口之后不待宣府明军反应,便逾怀安直扑蔚州,怎料明军早有预备,在阳和、天
成、怀安一线险要之处囤积礌石火箭,暗做埋伏,草原勇士本就不擅攻城,不察
之下损伤许多,他行进得急,攻村破镇得到粮草不多,如今后继乏力,进退两难。」
老者对阿尔伦的称呼听来十分刺耳,青年不禁冷笑,「苍狼怎会被绵羊阻挡
,分明是他无能,只要按照父汗计划兵临南朝都城,逼得小皇帝重开贡市,些许
损失算得什么。」
老者闻言面露不豫,些许损失?说得轻巧,可不是每个部族都如察哈尔汗廷
般有冬季草场,天寒地冻,战马掉膘得厉害,这一路行军倒毙了多少战马,便是
人的粮食也不算充足,此番若是劫掠不到足够的粮食,明年日子族人还不知怎生
去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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