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什么,男子汉大丈夫当断则断,不要婆婆妈妈的。”徐九龄只觉儿子回来后古怪了许多,不过此刻逃命要紧,他也无暇细问,“有赌未必输,你我父子有手有脚,再打出一片基业就是了。”
徐九龄一把拉住犹豫不决的儿子,混入了川流不息的人群。
这些白莲教徒多是连遭败绩的各县溃兵,以及大愿堂在延府经营多年发展的虔诚信众,白莲教举事后这些人破家相随,被安置在靠近黄河的宜川县内栖身,男女驳杂,老少皆有,倒也远离战火,如今圣教大事不遂,遵照吩咐撤离秦境,虽说故土难离,但为了圣教大业,身后可以魂归真空家乡,也只有心甘情愿离乡避祸。
数千人扶老携幼,老弱者还未完全进入冰冻河面,一些身强力壮者已然踏上了山西地界。
据上面
交待,河对面有教中弟兄接应,那些腿脚利索的过了河纷纷爬坡攀树,举目四望,寻找接应之人。
“来了,来了!”一个爬到树梢张望的年轻后生惊喜呼叫。
随着他的指向,其余高坡上的人也已发现,从东面起伏山峦中涌出一条黑线,随着距离渐近,那条黑线扩展成一支成百上千的骑军队伍,蹄声如闷雷般震彻天地。
“在这里!弟兄们,在这里!”树梢坡顶的众人振臂翘脚,大声疾呼,被迫离乡的颓唐心境一扫而空,圣教果然根基雄厚,在一河之隔的山西境内还藏有这么一支精锐骑军,瞧这气势,比之打得他们丢盔弃甲的延绥边军也不相上下,有人甚至想了,不如借这支兵马打过河去,也省了去受那离乡背井的苦楚。
眼见骑军将至,众人正心潮澎湃地准备迎接本教弟兄,对方的回敬却是泼天的一波箭雨。
惨叫声中,那些翘首盼望的白莲教徒顿时死伤枕籍,还未等回过神来,这些骑军抽出腰刀直冲而来,策马奔腾,放手砍杀,黄河东岸瞬间血流成河。
已经登岸的白莲教徒哭爹喊娘地跑回冰面,期望逃回黄河西岸,却与渡河的人群撞在一起,冰面湿滑,往来拥挤推搡,收脚不住,千百人成片摔倒,未等爬起便成了后续骑军沿岸驻射的箭靶,哀嚎呼救之声震天响起,一如洛川当夜惨景。
一小队骑士簇拥着两骑登上了岸边高坡,其中一人顶盔掼甲,卷发高鼻,见了岸边景象一声轻笑,“可惜,吉州古不被兵的名头怕是破了。”
“昌大人阻敌岸边,保吉州百姓未遭兵燹,谈何破例。”旁边马上的中年人一手轻捻胡须,神情甚是恭维。
“哦?如此说来吉山还是有灵咯?”昌佐浓眉一挑。
“此皆仰仗大人福泽,大人未雨绸缪,藏兵山中,防患于未然,有您坐镇山西,实是河东百姓之福啊。”
“诶——”,昌佐连连摇头,“此乃我家卫帅神机妙算,昌某岂能贪功。”
略微一顿,昌佐偏过头来,看着身旁中年人道:“当然,还幸有张兄捐纳钱粮,解了昌某后顾之忧,否则这几日八百骑军人吃马嚼的,还真是一桩愁事。”
“昌大人言重,能为国效力,为您老分忧,不才三生之幸。”中年人马上欠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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