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几匹破布便饶上一个户部正堂,您……这杨介夫的买卖未免太过划算!”丁寿还算清醒,没将指责刘瑾老糊涂的话说出口。
“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杨家兄弟肯放下这个脸面,咱家为何不能千金市骨,给旁人做个榜样!”刘瑾笑道。
“可做样子的人多了,刘至大,许季升,焦阁老,轮谁也轮不到他们杨家!”丁寿心中算是把仇结上了。
“寿哥儿,咱家让你每日躲在幕后听我处置公事,可有说过一句让你挑咱家的不是?”刘瑾乜斜着眼,冷冷道。
“这……没有。”丁寿讷讷退后,老太监整日对他慈眉善目的,险些让他忘了这位的酷烈手段。
看丁寿唯唯诺诺的模样,刘瑾叹了口气,温言道:“交待你办的事怎样了?”
“广东的锦衣卫回报,熊绣老儿为官清廉,家徒四壁,寻不到什么错处。”丁寿两手一摊道。
熊绣是刘大夏亲信,封疆两广,手握重兵,刘瑾自不放心,至于丁寿就更别提了,有大闹兵部那档子事,更是巴不得给熊老儿寻小鞋穿,谁知广东锦衣卫忙来忙去查了一通,查出一个大清官来。
“缇骑都是群酒囊饭袋,你看看这个。”刘瑾将一份奏报扔了过来。
丁寿展开一看,是赴广东查盘的户部主事庄襗的奏本,奏称广东有司侵费官库钱粮数十万。
“以熊绣老儿素来操守,当不会有贪渎之事。”丁寿迟疑道。
“他不贪渎又如何,皇明府库侵占巨万,他懵然不知,似此庸官,清廉如水又有何用!”
刘瑾切齿道:“尤为可恨者,这等人却是百官称道,民心咏叹,他未取一文,国帑也未增一钱,为官一任,只全他一人清名,实乃国贼。”
“我这便命缇骑将熊老儿锁拿进京。”二爷和他还有私怨呢,对熊绣倒霉乐见其成。
“熊绣清名远播,若以渎职缉拿……”刘瑾摇首苦笑,“皇明这样的官儿太多了,让南京左都御史陈金接替两广总督一职,至于熊绣么,去南京都察院坐冷板凳吧。”
“这便算了?”丁寿纳闷,这可不像刘瑾的为人。
果然,刘瑾又道:“司礼监差人同给事中会同盘勘,各方职官必须交待之日查核明白,方许离任,凡有司粮未完,钱不入库者,纵是迁转也不得离任。”
“各省钱粮,尽数输京,以纾国用。”刘瑾冷笑,“既然地方官管不好钱粮,咱家替他们管。”
* * *
北镇抚司。
一摞子公文狠狠摔在桌案上,丁寿没好气地跌坐在椅子上。
这位爷今日脾气不顺,钱宁与杨玉等人交换眼神,打定主意今日不触霉头。
他们不想找麻烦,麻烦却来找他。
“杨玉,广东那边的千户是你的人吧?”
“回卫帅,正是。”杨玉垂首道。
“干的好差事!一群地头蛇,还不如一个外差大头巾查出的事多,知道刘公公怎么说的么,酒囊饭袋!本座的脸都被你们丢尽了!”丁寿忘情地拍着自己脸颊,啪啪作响。
“卑职办事不力,请大人降罪。”杨玉慌忙跪倒。
该!掌着殿廷卫士,还要在地方千户所插一杠子,手伸得太长被剁了吧,钱宁看着同僚挨骂,心中窃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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