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弟,待贤弟来日大展鹏图,追亡逐北之际,愚兄虽在幽冥,亦当含笑同贺。」
见王守仁将身后事一一交托,丁寿尽数接过,又道:「兄长慷慨就义之际,
可有言语留与世人?」
王守仁默忖片刻,洒然一笑,「贤弟,借剑一用。」
三尺龙渊出鞘,王守仁腾空而起,只听‘嗤嗤’之声不绝,石壁碎块纷纷落
下,几行大字跃然而出,笔力雄健,剑气森然。
最后一笔写罢,王守仁手掌在石壁上一撑,翻身而下,轻轻巧巧落在船头。
「自信孤忠悬日月,岂论遗骨葬江鱼。百年臣子悲何极,夜夜江涛泣子胥。」
丁寿轻吟壁上诗句,颔首道:「恣肆峭拔,意势酣畅,好字,好诗,好功夫。」
转视王守仁,丁寿道:「小弟不才,今日便觍颜向伯安兄讨教几招。」
「讨教?」
王守仁微微错愕,「从何说起?」
「小弟的轻身功夫自问有几分火候,竟被兄长轻易识破,」
丁寿又一指壁上刻字,「不谈书法笔力,仅凭一口内息写下如此笔意的石崖
刻字,伯安兄内力已达炉火纯青之境,你我之间,胜负犹未可知。」
将龙渊丢回丁寿,王守仁拍拍手掌,摇头道:「微末小技,怕是当不得堂堂
缇帅的三招两式。」
「有此神技,兄长何必自谦,不知师出何门,可否见告。」
丁寿也是纳闷,如果这位也是从书卷中得来的武功,那他回身就去拜孔圣人
,这年头也没有练武之人的活路了。
「我也不知。」
王守仁皱起眉头,似乎陷入沉思。
见丁寿竖起眼睛,王守仁解释道:「愚兄于洪都与拙荆成婚之日,夜游铁柱
宫,偶遇一游方道人,彻夜长谈,得传吐纳导引之术,十余年来修习不辍,才有
今日之境。」
「当日午门廷杖……」
丁寿没工夫八卦新婚之夜你个新郎扔下新娘子跑去和道士谈心是什么原因,
只是抛出了自己的疑问。
王守仁点头,「区区胎息之术,教贤弟见笑了。」
「此功与我已无用处,若贤弟有这雅兴,便一并拿去吧。」
王守仁从袖中取出一幅绢帛,递了过来。
丁寿小心接过,一夜授艺,便有如此成就,要么帛中所载神功非凡,要么—
—别要么了,肯定有王守仁天赋过人的因素。
王守仁两袖一振,「愚兄如今身无长物,诸事交待已毕,但请锦衣缇帅送上
最后一程。」
丁寿将绢帛收好,闻言故作惊讶道:「小弟几时说过要取兄长性命?」
此时换做王守仁惊愕,「贤弟不取我之性命,又如何向刘瑾复命?」
「那是小弟的问题,不劳兄长挂心。」
「刘瑾炽焰正张,杖杀言官,罢斥部堂大员如逐豕犬,贤弟拂逆其意,纵有
圣上恩宠,怕也难以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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