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您介意，我们现在就应该结束。”

    他唤她昵称的时候总是自然地带上一点低哑的缠绵感，现在也一样，但在这样的语境里说出来，仿佛在提醒她，他床事里的种种痴迷情态只不过是他在释放欲望，与真心毫无关联。

    想抱她、和她亲近的渴望像是从骨子里渗出来的，她越推开，就越渴得他骨血里又痒又疼，仿佛蚂蚁啃噬。

    周远的笑意明显淡了下去。

    柔软的被单洁白如云朵，就算是在医院的病房，只要周远跟她一起，病床上准备的也是最好的棉织品。

    他这次没有很快回话，视线胶着在顾影避着他的侧脸上，眸光若古井无波，嘴角极淡的弧度在暗面流露出点堕落的意味。

    他退后了些距离靠在椅背上，双腿交迭，淡声提醒她。

    她虽然厌恶裴方怀的强迫，其实并没有多在意肉体被占有。而周远甚至比她还要心疼自己……顾影瞥见他尚未更换的衬衫底部的血迹，也不知道他是在这里守了她多久。

    但把喜欢挂在嘴边、勾引他动心的那个人，显然没有跟他一样的不能自拔。

    顾影扭头朝他露出一点微笑，向他伸出没受伤的那只手。

    他直起身的坐姿优雅，气质矜淡，和在办公室里公事公办的形象一般无二，好像刚刚温柔小意地抱她哄她的都是幻象。

    “周总。”顾影推他起来。

    果然是这样吧……

    于是她接下去说道。

    “周总，没有必要这样。”

    他之前都表现的很好，纵欲时能放开欲望取悦她，不该说的话也绝不多说。

    顾影略一偏头，就碰到他俯在她颈侧的嘴唇。

    “按照我的习惯，我不会允许再由你来说结束。”

    顾影觉得也许是因为他从前太单调的男女生活，周远在这方面真是不一般的纯情。

    微凉的触感落在温热的肌肤上，他轻轻吻了下：“影影，我在乎你的身体，但这件事你是受害者，我不会因此对你有任何情绪。”

    周远紧握着扶手来强迫自己稳定，指骨捏得青白。

    她和周远就应该是纯粹的肉体关系，在床上和调情之外，他表现得对这段关系、或她这个人的过分沉迷，都会让她有过界的不适感。

    “嗯？”他顺着她的意思坐起来一些，眸光却仍然专注地凝在她脸上，准备倾听她说话。

    她曾以为这就是她想要的。可被裴方怀这么一搅和，她却忽然觉得乏力倦怠的不止是身体，仿佛心也是如此。

    脸上的缺乏表情实际是因为脑子里是一片捋不清的乱麻。她只能挑出较明朗的那根线，把话说得十分冷静。

    “我没有介意。”

    顾影直视着前方，没有跟他对视。

    周远捕捉到她略微放松的反应，搭在木质扶手上的手握紧了几分。

    他紧盯着她的侧脸，勾了下唇角，以她熟悉的冰凉口吻说道：“我很喜欢你的身体，暂时没有这样的打算。”

    她甚至已经在打算要离开他了。

    她的情绪遮得太好，他看不清这是她受创伤后的过激反应，还是她真的有了这样的心思。

    几次被她话里话外地推开，周远的面色也漠然了下来。

    今天的事情他远不是面上表现出来的无动于衷，情绪早就被推到了悬崖边，不过压抑着在她面前不表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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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于你，协定书的期限是两年，顾影，你也没有其他选择。”

    玷辱

    这样就最好了，他既然没有动心，她也就不用有心理负担。

    周远握住她沾着薄汗的手，终于得到了准许一样坐上床边，从身后搂住她，“我想清楚了。”

    “你是老板当然由你决定……你没有打算，那就不分开。”

    “即使有，也只会是心疼你，明白吗？”

    “您还有其他选择。”

    但现在种种……她有些拿捏不准了。

    “是你先开始的，影影。”

    顾影放松了点僵直的脊背靠进柔软的靠枕里，恢复了点平时勾引他时候慵懒娇俏的样子。

    顾影抬起头，看到的就是他琉璃般明净的眼湖，那里的真诚与疼惜半点不掺假。什么时候起，他不能为人所窥探的深邃眼眸，看她的时候已经这么明澈。

    顾影倒觉得松了点气。

    “我只是觉得你应该想清楚。”

    温热的娇躯重新回到他怀里，他凑在她的脖颈旁悄悄吸了吸，骨子里犯了毒瘾似的痒和躁动恍若臆想一般消失，只留下肌肤相贴的舒适感。

    而跟着越来越让她拿捏不准的周远，就很可能还有数不清令她烦躁倦怠的事情。

    现在维持着她熟悉的样子坐着，没有强行把她抱在怀里索取安全感，就已经是尽他的全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