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爹突然大笑,说道:「小田,我觉得你太见外了。拜托,能不能别在家里叫我邱总啊!」
「好的,邱总,嗯……不,我是说……嗯……嗯……」我像被扔到岸上的鱼似的,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不仅如此,连邱总俩字都连带叫得拗口。
我的父亲去世很早,我对他除了照片没有任何记忆,从小到大从没用过'爸爸'这个称呼。和邱源刚结婚时,虽然知道该改口和邱源一起叫他爸爸,但我涨红了脸就是没办法说出这两个字。公爹知道在我的成长过程中父亲一直缺位,没有为难我,对我叫他邱总也没有特别不高兴。这一点,我一直都是非常感激他的体谅。其实当时如果折中一下叫他'公爹',对我也许还没那么困难,心里也一直这么称呼。不过改口的最佳时机已经过去,我更不会主动提起,所以直到现在都是口中叫着'邱总',心里叫着'公爹'。
我正想着要不这会儿换称呼叫公爹,他却以为我还在为难,又笑了笑挥挥手道:「算了,没关系,邱总就邱总吧。」
这将是一个漫长的夜晚。
我的脚踝果然扭伤了,当我们到达公爹家里时,我再没办法假装只是小事一桩。从车库走到电梯厅,再从电梯厅进到家门,公爹几乎把我抱到客厅的沙发上。脚踝已经肿起来,以至于鞋子都差点脱不下来。公爹下巴紧绷,让徐婆婆好好照顾我。
徐婆婆已经快七十,体格娇小但一点儿不瘦弱。她的眼睛明亮,黑色的盘成一个发髻,发丝间没有一缕泛灰泛白。像公爹一样,两人应该都染了发。徐婆婆在邱家服务很多年,对邱家尽心尽力。据说她是看着公爹长大,在邱源母亲重病期间也是悉心照顾,更不用说对邱源哥俩更是疼爱有加。邱家上上下下对她都很尊敬,我更是不敢把她当保姆使唤,只让她扶着我去洗手间就好。
不过徐婆婆没听我的,她接到公爹的命令后就在我身边盘旋,帮我找了件长袖棉质衬衫,还有一条宽松的瑜伽裤。我不忍心去拒绝她的好意,冲澡之后换上干爽柔软的衣服,整个人感觉一下子好起来。徐婆婆还说要帮我吹头发,我伤的是脚不是手,但徐婆婆却坚持由她代劳,又扶着我坐到客厅沙发上,还在我肩上盖了条羊绒毯,给我沏了杯清茶。
没一会儿杜医生跟着公爹走进家门,我结婚的时候在酒席上见过一面。杜医生和公爹住在同一栋楼,两人私交很好。崴脚这种小事儿,公爹也不怕麻烦杜医生。杜医生倒是平易近人,专业地检查了我肿胀的脚踝。好消息是没有骨折,不过外侧副韧带损伤
,冰敷止痛,再戴上护踝三四周就该没事儿了。他刚好有个爱踢球的孙子,所以这些东西都是现成的。临走给我留了些止痛药,嘱咐我痛得太厉害就给他打电话。
我一个人在客房里吃了顿丰盛的晚餐,徐婆婆端走盘子和碗,又在床头给放了杯水。
「现在,你好好休息吧!」她露出疼爱和期许的目光,说话的语气像个慈祥的老奶奶。
我懒洋洋对徐婆婆笑了笑,止痛药在我身体里发挥作用,我昏昏欲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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