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寿这才想起正事,凑前问道:“风闻公公要恢复宁王护卫?”
“有这事,”刘瑾并不否认,“那南昌左卫原本就是宁王府护卫,天顺年间护卫旗校诱导宁靖王违法,朝廷不欲令此党恶之辈近王左右,遂将其革除,如今宁王上表卫从缺人,陛下有旨原革护卫准回本府供役。”
陛下的旨意还不就是你的意思,丁寿暗翻了个白眼,劝说道:“既然英庙当年之意也是为保全宗室,让宁府远离小人,咱又何必多此一举,宁王府使役至多不过奉迎诏赦、祭祀山川,凭着王府仪卫司校尉也尽够了。”
刘瑾歪头,目光愕然:“江西宁王可是曾得罪于你?”
“那倒没有。”丁寿摇头。
“那你何以与他过不去?”刘瑾轻笑。
“小子是觉得……”丁寿犹豫再三,迟疑道:“宁王四处招揽贤才,又请复护卫,恐别有所图。”
刘瑾面色一凝,沉声道:“你有证据?”
“目前尚没有,不过只要公公想要,衣卫定能找得到。”反正那宁王注定也是要造反的,给他随便栽个赃扣上个谋逆帽子,二爷一点心理负担没有。
“咱家不是让你去罗织罪名,当年靖难,甚赖大宁诸军,宁王一脉功在社稷,天下人都看在眼里,不能给陛下招来刻薄寡恩的名声,”刘瑾忽地一叹,悠然道:“说句大不敬的,永乐爷当年对不住宁献王,功成之日,非但未如允诺的平分天下,反将之移藩南昌,处处提防,幸得宁献王也深谙保身之道,移封后韬光养晦,精研黄老,可怜长于军伍的一代贤王,最终只落得成为一个著书立说的大明奇士,呵呵,可悲!可叹!”
丁寿没空理会老太监的伤春悲秋,急声道:“也正因此故,宁府一脉必然对太宗子孙心存怨恚,如今这宁王不但勤于文事,还妄图恢复护卫,狼子野心不可不察。”
“自宁献王后,历代宁王皆是修文善书,好学博古,汇集一群文人雅士往还论道,已是常态,至于南昌左卫,本就是宁府护卫,你凭甚说他心存反意?”刘瑾反诘。
丁寿顿时语塞,总不好说自己是被雷劈过来的,晓得那宁王定要造反吧,心道这老太监不知又收了宁藩多少好处,这般替他说话,没好气道:“那咱们便走着瞧,看这位宁王爷会不会惹下乱子!”
怎料听了丁寿赌气之言,刘瑾非但不恼,反莞尔道:“朱宸濠若果真按捺不住,动了不该有的心思,咱家乐见其成,燕、宁二宗恩怨纠结百年,也该到了结的时候啦……”
老太监似乎对江西那边也不放心啊,丁寿讶然道:“公公既有此隐忧,那您何必还要恢复宁府护卫,这岂不是给他手中递刀么?”
“身怀利器,杀心自起,咱家若只一味防着压着,宁王那里只会加倍谨慎小心,说不得还会暂息了不
臣的念头,反不如多加纵容,适时再推上一把,”刘瑾再次指了指院外那口棺材,冷笑道:“将杨斌提拔为方面大员,也是此意,骄则恣,恣则极物,变生矣。”
真阴啊,老太监分明是在在给宁王和播州挖坑啊,丁寿咂咂嘴,“可是……不同朝廷对播州早有布局,那江西吴头楚尾,宁王居于洪都要地,襟三江而带五湖,控蛮荆而引瓯越,一旦生变,江浙财赋重地岂不皆遭兵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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