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昆明后,程德赛开始了新学期,课业并不紧张,她在城里又谋了份兼职,工作日每晚给政府要员的女儿上两小时英语课。
自从联大的师范学院开设了附属中小学,但凡有点社会地位的家庭都把孩子送过来读书,除了白天上课,回家也很拼命,恨不得请三四个家教,把天文地理都往小孩脑子里灌。这一家子求贤若渴,回去晚了还让司机开车送,但程德赛不喜欢麻烦人,索性把龙头村的小平房挂出去卖,搬回城里,就在程子期那栋公寓里租了个单间,薪水一大半都喂了房租。
对此,乌鸦老爷有些不满,这天请她吃腰片米线的时候就优雅地提出:
你搬过来嘛。
不,一个人住好舒服。
你过来住,也是一个人,还不用交房租。
挣钱不花还有什么意思?我现在发现花钱很解压。
程子期觉得她的大小姐脾气露出来了,需要找个别的理由。于是他说:
我可以给你做英式早餐哦,我会煮茶、煎香肠、榨橙汁。我的作息时间很健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早上起来还会练练歌喉,只有特殊情况才会熬夜。
程德赛叹了口气,所以啊,我们作息时间根本不一样,要我不熬夜,太困难了。而且我一天要吃一个鸡蛋,一周要吃一次鸡,总不能等你睡着了偷偷吃吧。
喔。他摸摸鼻子,觉得这倒是个通情达理的回答。
她嗦完了米线,撩了把头发,一手托着下巴:你还有什么理由,一并说了吧。
程子期想了想,可怜巴巴地道:其实,我有点怕黑。
独自待在屋子里,晚上就是会怕的嘛。
程德赛叹为观止地瞧着他,觉得他脸皮越来越厚了,用英文说:你是想让我陪你睡觉?
他的脸腾地一下红成煮熟的虾米,两只眼睛瞪得溜圆,卷毛一绺一绺地竖起来。
你,你在说什么
你是不是这样想的?
他使用了一个非常复雜的从句:我想的是,比你说的低一级而比我们现在的友谊程度更高一级的受摩登年轻人青睐的合租方式,如果我两室一厅的温馨小公寓符合我们双方意愿的话。
你能不能说人话?程德赛听不来这么长的句子。
程子期沉yin片刻,我胆子小,不敢说。
我明白了。
你别吃我。
我干嘛要吃你,我又没生气。云南四季如春,极大地催化了鸟类的求偶行为,这是情理之中而意料之外的事。
程子期一个劲儿地点头:对对对,就是这样,是因为气候的缘故。
程德赛喝了口烧酒,瞄了他一眼,他心虚地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用筷子扒拉着大碗里的米线,状似淡定地道:
我过了这个月,就要回英国了。你考慮明年去欧洲读书吗?同盟国正在学术互助,今年我们国家给了10个中国留学生奖学金名额,听我堂弟说,明年还要招几十个研究生来修习,学完了可以留在英国
他想起她说过的话,立即改口:或者回中国搞建设。
她嗯了一声,若有所思地抿着酒。
程子期循循善诱:你喜欢哪个英国大学,尽管跟我说,我帮你写推荐信,毕竟我在学术圈混了七十多年,还是有点人脉的,剑桥现在的校长都得唤我一声师兄。
她依然不说话,他有些着急了,你要是看不上剑桥、牛津,想去美国,我也能找同族帮个忙,他们在麻省理工和哈佛这样的学校有教职。咳,不过我还是觉得欧洲好,美国没什么历史底蕴,是个发战争财的暴发户。
程德赛用手转着瓷杯,看得他更按捺不住,我这一走,就和你隔了半个地球,我的研究需要与族人合作,他们在lun敦和纽约,走不了,只有我回去。
她把一杯酒都喝下了肚子。
考慮了半晌,她抬起头,却见他一眨不眨地注视着自己,黑眸中竟泛起几丝水光。
怎么啦?她轻声问,用手指刮了一下他温热的脸。
程子期往后一缩,垂着头,嗓音有些抖,你都不问我什么时候回来你一点都不想知道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不知道!程子期喊出来,眼睛都红了,我想多跟你待几天,要是离开中国,我会很想很想你的,比想我的钻石还厉害。
他忧郁的声音低下来,城堡晚上只有我一个人,佣人都去苏格兰乡下避难了。房间里黑乎乎的,我在里面做实验,就很害怕。我以前可不怕寂寞呀,可遇上你之后,谢天谢地,我连一个人待在公寓里都没法承受了,掉了一大把羽毛,有谁会喜欢一只光秃秃的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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