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名身高丈余的彪形大汉，一把拍掉了幼西王萧有和头上的角帽，揪着他的头发，轻巧地把他摔在地上，骂道：「臭小子，死到临头，还不给老子听话一些？」

    「傅姐姐，」

    本来她以为重如生命的名节，现在看来，却也淡化得就像一层云烟似的。

    校场周围围着许多太平军的俘虏，有男的也有女的，看样子，湘勇们是要把这些幼王全都当众凌迟了。

    黄婉梨也知道这个梦想有些不切实际，但人要活下去，总要有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黄婉梨一跺脚道，「你看，那些还都是孩子！啊，穿着跟……跟忠二殿下一样的团龙袍！」

    「是吗？」

    听黄婉梨这么一说，傅善祥感觉自己像是松了一口气。

    萧有和养尊处优惯了，哪里受过这种虐待，被大汉摔了，躺在地上像个女孩子般嘤嘤地哭了起来。

    傅善祥不禁出声叫了起来。

    「动手！」

    不可一世的萧有和又被几名湘勇拎了起来，绑在一个凌迟架上，扒掉了他的衣服，准备动手。

    「不是！」

    但见十几个身穿黄袍的孩子，全是太平天国诸王的团龙袍，有的戴角帽，有的裹黄金，额上压银冠，年龄从十岁上下，直到十七八岁不等，被人押着，齐齐整整地站成了一排。

    「啊！是，是幼王！」

    看到这帮幼王，傅善祥很自然地便想到，是不是幼天王也遭遇了不测？虽然洪天贵福曾经欺凌过她，可那十几岁的孩子，现在是整个太平天国唯一的旗帜，可千万不能倒了！黄婉梨说：「前些日，我倒是听朱南桂说起过，刘连捷等人在湖熟附近追上了幼天王的车驾，大战了一场，俘了这些幼王，唯独小天王逃脱了！」

    黄婉梨拼命地拉着傅善祥铐在手上的铁链，想让她躲起来，「这些幼王按律免不了一死，难道你还想救他们？」

    他想去帮他的哥哥，却又怕遭到大汉的毒打，也只能跟着痛哭。

    「姐姐，你这是疯了吗？」

    「呜呜……救命……娘，快来救救孩儿……呜呜……求求你们，诸位好汉，高抬贵手，饶了我吧……我，我甘愿为你们做牛做马，伺候你们……」

    除此之外，她不是在囚牢里，就是在湘勇们的床上。

    这些天，他们已经杀了不少人，其中包括妇孺孩童，眼下的这几个幼王，年龄大的已经成年，小的十来岁上下，但在他们看来，全都没什么差别。

    黄婉梨忽然叫道，「你看，他们是

    他们就喜欢干这样的事，因为如此一来，就能大大地折损太平军的士气，让仍在负隅顽抗的敌人失去斗志。

    萧有和哪里还有当初身为幼西王的威风，泪水哗哗地流个不停，和天京城里那些屠刀下的孩童并无太大区别。

    为首的湘勇头目大喊一声。

    「慢着！」

    傅善祥说：「你就算学了武艺，又能怎样？他们人多，你也打不过他们的！」

    在他身边的幼南王萧有福也在大哭，似乎忘记了他一直以来的梦想，要成为一名如他父亲和母亲那般顶天立地的汉子，在战场冲锋陷阵。

    傅善祥也跟着娇喝道。

    傅善祥这才拖着沉重的铁链站了起来，和黄婉梨并肩站在透气孔前，往外望去。

    她的心早已跟着谭绍光一起死了，现在剩下的，只有一副躯壳。

    在湖熟之战后被俘虏过来的众幼王，此时正被几名湘勇的将军押着。

    傅善祥看了她一眼，说：「别管那么多！」

    傅善祥惊叫道，「他们不是已经和幼天王一起杀出去了吗？怎么又被抓回来了？」

    「啊！」

    小麻雀可以，她相信，她应该也可以！见她不说话，傅善祥又说：「其实，活着也没什么意义。在这世道里，活着，还不如去死！」

    一见到两位年纪最大的幼王哭着，后面那些年纪小的幼王也跟着大哭，顿时整个校场上，哭喊声响成了一片。

    黄婉梨又站了起来，目光从透气洞里望了出去，这是她唯一能够看到阳光的地方。

    正如在嘉兴城下，谁也想不到，屠尽苏州军民的杀人魔头程学启，会被小麻雀一枪射穿脑颅。

    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