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清凉山上下来，一路都是燃烧着的房屋，就连正东处的钟楼和鼓楼也在升腾起了大火，把夜幕笼罩下的天京照得一片赤明。

    秋妹劝道，「汪一中为护幼天王而死，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李秀成出了崇正书院一看，道：「现在下山，情势更加危急，幼天王不宜再用车驾，快换一匹良马给他！」

    他回头一看，跟着自己冲上来的那些太平军，这时已经一个不剩，便知今日自己是无论如何也冲杀不出去了。

    刚到了不到半里地，攻占了清凉山的湘勇尾随着幼天王的马驾追了上来，在后面疾呼着：「活捉匪首！不要放跑任何一人！」

    列王李万材道：「忠王，在清凉山上的都是炮兵，没有太多的马匹，只有一些用来拉炮用的驽马。」

    幼天王点点头。

    湘勇们也摆出一副死战的架势来，仗着人多，顿时就把汪一中团团围了起来。

    可是话没说完，另一侧的巷子里，也杀出了一队人马，个个骑着高头大马，荷枪实弹。

    洪宣娇道。

    汪一中带着十几名牌刀手转身杀了回去，刚冲出巷子，便和迎面追赶上来的湘勇撞了个正着。

    牌刀手们很快就准备好了车驾，迎接幼天王。

    李秀成便让李万材把驽马拉了过来，让幼天王乘上。

    毕竟是跟随了自己好几年的牌刀手，忠心耿耿，如今战死，她竟连收尸的机会都没有。

    李秀成安慰道，「不远，几天就能到了！到了那里，陛下就安全了！」

    汪一中左冲右突，却杀不出一条血路来，只能不停地在圈子里横冲直撞。

    「西王娘，你不要太难过了，」

    无论如何，都不可久留，便拍拍汪一中的肩膀道：「保重！」

    他将刀口往地上一插，扑通一声对着幼天王远去的方向跪了下来，喊道：「陛下，臣今日为你尽忠了！」

    李秀成一拍桌子道：「事不宜迟，赶紧行动！」

    洪宣娇听到身后的枪声，知道汪一中已经升天，眼眶不禁红了起来，但强忍着没有让自己落泪。

    李秀成叹了口气，蹲下来抱住了幼天王道：「陛下，现在那个天王府已经被清妖占了，我们已经回不去了！等我们杀出天京城去，在江西会合了侍王、康王等部，再北上荆襄，合扶王大军。陈得才在荆湖有数十万之中，能保着陛下北上长安，在那里重建一个天王府，好吗？」

    李秀成见了，刚要调转马头去迎战，汪一中一把拦住了他道：「忠王，你只管在前头开路，抵挡追兵之事，便交给我来吧！」

    京，再作打算！」

    忽然，幼天王从门口走了进来，揉着哭肿了的眼睛道，「天色已经很晚了，朕想回天王府的龙床上去休息！」

    沿途的路上，躺满了太平军和湘勇的尸体，层层迭迭，密密麻麻，都像被人丢弃的废物一样，迭在路坎上。

    还有被摧毁了的炮架，散落一地，炮管子丢在十几步开外。

    李秀成本不愿让他离开幼天王，但是他现在完全搞不清楚天京城里的战况，也不知道此处是否已被清妖所占。

    话音未落，身前身后一梭子枪子射了过来，顿时把他射得如同筛糠一般。

    驽马本是最下乘的马，不该让幼天王乘坐，可是现在已经到了燃眉之急的时候，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办？」

    这些湘勇似已杀红了眼睛，一看到穿着杏黄袍子的太平军，一边怪叫着，一边举着血淋淋的战刀，凶狠地扑了上来。

    洪宣娇忽然听到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转头一看，只见从另一侧的大街上，又杀出几十名湘勇来。

    「不好！清妖又来了！」

    「好……」

    「忠王！忠王！」

    「陛下，现在你要振作精神，我们先杀出天

    幼天王噘着嘴道，「可是……长安在哪里？」

    「好！」

    周礼云，马量三物，一曰戎马，二曰田马，三曰驽马。

    这一番拼杀，他也不知手刃了多少敌兵，直把战刀砍成了锯条状，却依然杀不退那些湘勇。

    「……」

    二话不说，举刀就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