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一位偏将小声地回禀道。

    城头的守将黄金爱道，「忠王殿下有令，即便是你来了，也不能开城门。我这就替你向殿下去请手令！」

    炮火就像突如其来的阵雨一般，在湘勇们毫无防备之下，将他们炸了个天昏地暗。

    正面对抗，李容发自是毫不畏惧，但他最担心的，却是需要越过那一道道像蛛网似的深壕。

    李容发杀到太平门下的时候，举着手里的金牌高喊：「我是忠王之子李容发，快开城门！」

    李容发勃然大怒，正想叱喝黄金爱，他早已噔噔噔地下了城楼去。

    壕沟的底部有尖刺，全都是用胳膊粗的木棍削尖了的。

    曾国荃差点没被自己手下的几位大将给气笑了，「你们个个自诩天下无敌，却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孩子，杀了个三进三出！」

    「天父在上！天王万岁！」

    「忠王手令已经请到，放忠二殿下进城！」

    数里之外的曾国荃也不禁有些动容，道：「若长毛人人如此，我湘军何日才能克复南京啊……咦？他这是怎么了？」

    「九帅，」

    可是后面冲上来的人彷佛没有看到坑底的惨状，依然前赴后继地往沟里填。

    「不行！」

    「说不好！不过，依我推测，可能是……」

    无奈，只好扳转马头，对士兵们令道，「兄弟们，上好枪子，贴墙布阵！」

    眨眼间的工夫，层层迭迭的尸首竟填出一截三十余丈宽的平地来。

    几位将领一起跪下道，「吾等皆以项上人头担保，绝不让这小长毛再踏出南京半步！」

    他用手扶着自己的脸道，「那么点人，谅他也掀不起什么大风大浪来。由着他冲透我们的包围，放他进城去吧！」

    顿时，太平军背靠着天京城墙，排成一排。

    「第三次？哈！」

    这也难怪，城里的人出不来，城外的援兵进不去，光是这些深壕，就足以让那些想要逾越的人吃上一壶的了。

    「怎么回事？」

    同时，覆舟山和富贵山上的大炮也开始鸣响，太平门前的阵地一片火海。

    「冲进去！」

    城门嘎吱嘎吱地被打开了。

    太平军冲进湘军的营地，噼噼啪啪地放了一阵子枪，在湘勇们还没回过神之时，头顶上的大刀已经噼砍过来。

    李臣典已经忍不住了，又走到曾国荃的身边道，「现在那小长毛入城不得，末将请令，带兵冲杀上去，必能斩他首级回来！」

    萧孚泗道。

    果然，李容发刚刚在城根列好阵型的时候，已经反应过来的湘勇就像潮水一样向他们扑了过来。

    「那会是什么变故呢？」

    「回九帅，第，第三次！」

    「不用了，等你下山，大营早就被踏平了！」

    曾国荃点了点整座天京，好像城池就在他的手掌下似的，「长毛城里，今天一定发生了变故！你们还记不记得当初，发匪内讧，城头上的匪兵也都是这么站的！」

    「没错！」

    曾国荃又恢复了镇定，但不知为何，脸上那道在雨花台恶战中留下的疤，这时又隐隐作痛起来。

    李臣典早已摩拳擦掌。

    「九帅！」

    「九帅，好像是伪忠逆的儿子李容发！」

    曾国荃刚刚还是运筹帷幄的样子，忽然脸上就浮现出一股怒意来。

    一跳下去，整个人顿时被扎得像一层破网似的。

    曾国荃似乎没有听见他们的话，往前走了两步，紧盯着山下的战场。

    离开了不到半个时辰的黄金爱，又高举着李秀成的手令回来了。

    太平军巍然不动，枪子如雨点一般激射过去，瞬间削掉了湘勇的前锋。

    「难道，就看着他肆意胡来？」

    曾国荃又断然拒绝，指着太平门那一片子的地方道，「这座金陵城楼是依托着城墙后的富贵山和覆舟山而建的，山顶有炮台，不等你靠近，那些炮子转眼就会把你炸得分不清东南西北。而且，两山的中间，是城内的小校场，可屯下上万精兵。若是一鼓作气杀出，你带去的人，顿时就会陷入重围！」

    「放心，没事，」

    「忠二殿下，对不住了！」

    几名湘军的将帅一起往山脚下望去，但见一支精兵，举着杏黄三角旗，忽然杀进了他们的大营里。

    曾国荃的话还没说完，忽然脚底下想起了一阵炮声。

    「又是他！这是第几次了？」

    「九帅，让我下去会会他！」

    李容发含泪看了一眼这些舍生忘死的弟兄们，咬着牙大喊道。

    太平军们嚎叫着杀到了壕沟边，在放空了一排枪子之后，居然扑通扑通的主动跳进了壕沟里。

    「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