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就太让人失望了。」
沐妘荷的语气简直不可一世,可在场无人有异议,即便是白风烈也发自心底
的认为沐妘荷有资格说出这样的话来。
之后白风烈在一旁等了半天,也没有听到关于他的调令,心里顿觉不安。
众将散去后,他便多留了一步。
「将军让众将皆去寒云,自己却不去?」
沐妘荷双手撑在沙盘之上目不转睛的盯着地势,而如今的沙盘已然大了一倍。
听见白风烈的发问,才澹然的抬起头。
「我为何要去寒云。」
「收复兖州,将军不亲自坐阵么?」
白风烈跟上一步,略有急躁的问道。
他由衷的希望沐妘荷可以改变计划。
「收复兖州?你,我还有五千最精锐的沐妘铁骑,难道只能去夺那几座城么?」
沐妘荷说完,将一只黑色的信旗飞速的插在了沙盘之上。
白风烈转头一看,心便沉到了底。
「将军是要借道熠国,沿渭水上游走盲鹰谷穿过九牢,然后由西向东,直插
定南?可路途如此遥远,非一月不可达啊。而且万一出现变故,将军孤军深入,
岂不有大险!」
他用手指沿着沙盘的地势划过,蜿蜒曲折的最后一点正是定南城。
「二十日便可,我这五千人每一个都是精挑细选,如今盛夏之时,沿路自给
自足不成问题。这一路皆是平原戈壁,就算有变故,想要在如此庞大的战场上围
歼我,哪有那么容易。我此举虽有些冒险,但只要经此一战便可踏定乾坤!」
看来她从出征的第一日便已经想到了今天。
白风烈读懂了她的心思,她就是要重复沐妘柔的路线拿下定南。
沐妘荷意气风发的说完,双瞳中光辉闪耀,随后又低下嗓音,意有所指的说
道,「某人不是等不及北伐事成么,眼下只消二十日不知他还等不等得。」
说完便背过身去,不再看白风烈。
白风烈心头一疼,接着便狠狠咬着下唇,让自己冷静下来。
「可是将军……」
他脱口而出,想要提醒她,可突然却哑了口。
拓跋野为何摒退四周,只将此事事无巨细的告诉他一人?一则是要自己率军
伏击,二则便是堵住了自己的口。
若是此时事迹败露,无论是不是自己所言,于拓跋野而言,他都难逃干系,
而他的断牙和他的群狼也都要连坐承罪。
此人心机可真不是一般的深,看来老师的谋略他未学精,大沄的官斗之术倒
是学贯南北了。
「有什么可是的……你昨夜说的话,我都还记得。去吧,只消安心跟着我。
此战必成!」
白风烈看着沐妘荷笔直的背影,仰头闭起了双眼,随后默默的离开了大帐。
雨季的兖州天色总是变化莫测,明明刚刚还是艳阳高照,转眼之间竟淅淅沥
沥的落下雨来,白风烈站在雨中再次回头看了眼大帐,终于还是一撂罩袍转身而
去,男子多薄情,深情总相负。
他白风烈也不过是个辜负佳人的极恶之徒罢了。
次日正午,艳阳高照,沐妘荷领着她最精锐的五千铁骑一路奔到了渭水边,
除了身旁的白风烈,无人知道他们将要去何方。
可每一骑的行囊中皆装了十日的口粮,他们盲从着队伍最前方的那位英姿飒
爽的女将军,因为她总会带给他们胜利和荣耀。
一路上白风烈片语未发,就这么安静的待在她的身边,看着她的盔甲,银枪
和那柄曾经横在彼此胸膛之间的长剑。
沐妘荷看着山川走势,带着他们以曲回的方式逐步靠近了盲鹰谷。
她计划要在一炷香内,让整个大军都穿过去。
临近谷口之时,白风烈就已经隐隐闻到了野狼的气味,如沐妘军一样,他的
断牙和狼群也从不会让自己失望。
沐妘荷止住了马势,看着前方幽深的通道,又抬头的看了眼高耸的山峰。
「前军随我先行,中后军戒备,听我号令。」
随后她轻敲马腹,在前军的簇拥之下踏入了这必败之地。
进谷走了片刻,沐妘荷逐渐蹙紧了眉头,她隐约觉得自己漏算了,可又想不
起到底是哪里。
「此处好像有些不对劲……」
沐妘荷侧过头,低声对一旁的白风烈说道,双眼则继续环顾着四周高矮陡峭
的山壁。
白风烈深深吸了口气,「确实不对劲,因为将军你中伏了……」
沐妘荷一愣,随后一柄闪着寒光的枪刃从一旁横在了自己的脖颈旁。
随后一声哨响,不计其数的弓手从四处的断崖上站了起来,滚石雷木也是蓄
势待发。
沐妘荷不可置信的缓缓扭头脸,看着身旁的男子,此时他面沉似水,双眼依
旧牢牢的锁死在前方。
前军看到如此情况,更是大惊失色,顿时纷纷抽出兵刃。
沐妘荷颤抖着举起自己的手掌,止住了这一片喧哗。
她的双唇缓缓开起,却又渐渐合上,嗓间如同被异物噎死,费了半天的力气
,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只能死死的盯住面前的男子,想要看出这所有一切的答桉。
两滴清泪顺着眼角蜿蜒而下,顺着脸颊的曲线汇集到下颌一点,随后轻轻落
在了锋刃之上。
泪滴坠落这极其细微的震动却沿着枪刃无限放大般的传递了过来,直到落入
白风烈的心尖。
这滴泪晶莹剔透,却带着足以焚烧一切的温度。
一瞬间,白风烈只觉得自己的胸膛已然空了……而沐妘荷最终挤
出的只能是
沙哑的哽咽之音,「……你是何人?」
「……断牙主帅。」
沐妘荷差点就软下身子栽下马去,她似乎根本就看不见颈下的利刃,摇晃了
两下,努力抓紧缰绳维持着自己的坐姿。
半响过后,她才缓缓开口继续问道,「为何欺我?」
白风烈先前准备了许多伤人的恶语,他希望沐妘荷恨他,胜过恨拓跋野,这
样她便不会因为自己犯下的错而被击倒,他了解她,这份新的憎恨会让她从此以
后变得更加谨慎,也更加强大。
虽然代价会有些重,可事到如今,这是他能想到唯一补救并守护她的方式。
而他则手握着一份大礼,只要在合适的时机奉上,沐妘荷便还会是那个沐妘
荷。
可眼下,这些恶语他竟然一句也说不出口,天下诸多难事,伤你便是最难…
…「为何欺我!」
沐妘荷终于冲破了嗓间的阻碍,以咆哮之姿吼了出来。
白风烈用尽全力攥紧拳头,以平生最凶狠的姿态勐然扭过头,拉高嘴角,轻
佻的说道,「自然是为了杀人诛心!」
沐妘荷咬着牙,高高扬起脖子,不顾一切的往他的枪尖上贴,「那你还磨蹭
什么?为何还不动手,该得的你都得了,你还在等什么!」
她此时的气势完全压住了白风烈,以至于他根本不需要再说什么来激怒面前
这个女人,她已然失控了。
白风烈希望她愤怒,可不能失去冷静,她应该将所有的愤怒化入刀剑,而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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