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漓猛然就迟疑了起来,她支吾了许久都没能说上一段完整的话来,「我……这……我……」
巨龟却突然抬起头,露出了大半个身子,就连声音也变了味道,「……难道,你打算?你可是疯了?」
「只要能救他,晚辈什么都不在乎……」
「荒唐!荒唐至极!你……」
巨龟气的浑身都喷着蒸汽,每一片龟甲都燃起了大火。
清漓此时却站起身来,眼泪啪哒啪哒的落着,随后抬手唤出了气刃,「晚辈自知此举罪大恶极,可眼下尘儿性命堪忧,我已没有多少时间了。圣灵在上,待清漓仙魄散尽之日再行赔罪……」
片刻之后,巨龟倒在了岩浆湖旁的火山石上,清漓手里握着沾血的赤炎玄甲,双眼已然哭肿了。
我能看得出,这巨龟并未真正算是与清漓动手,最后一击它简直就像是自己撞上了清漓的剑刃。
也许正因为如此,清漓才更加的痛心疾首吧。
「……我这赤炎玄甲有烨琉璃之剧毒,你需以弱水浸泡十日,方可去毒。」
清漓微闭双眸,摇了摇头,「我已无十日了,晚辈当以此身净毒,亦算责罚!」
巨龟长长的哀叹了一声,「你可知以躯体吸尽此毒会有何种后果,此毒会永生害你修为,每到风雨之夜周身便会剧痛,亦如割肉断骨。你真要做到如此地步?」
清漓用力的点了点头……「也罢,你替我将此内丹交由毕方,可助它提升火灵,也可助你守住封魔阵。你好自为之吧。」
巨龟说完,便彻底沉入了岩浆之中。
清漓手捧着赤炎玄甲,再三跪拜后,便消失无踪。
下一瞬,我又回到了自己的屋子,而清漓正站在床前,看着手中异样的玄甲,不住的调息。
片刻后,她便毫不犹豫的张开了双唇,一道紫黑之气从龟甲上排出,化作一条细线蹿进了清漓的口中。
这毒气一下,清漓原本白皙的脸颊顿变青紫,脸色肉眼可见的陷入了揪心的痛苦之中,接着便瘫倒在地,我从未见过如此模样的清漓。
却只能贴在她的身边,任凭双手穿过她的身体。
清漓一直忍着,努力不让自己发出异响,可却毫不留情抬手用尽气力去掐自己的脖子,十指如针在那丝绸般秀美的脖颈上留下了一道道的血痕却仍不松手,神情痛苦的宛如割心挖肺,到最后甚至不住的用后脑猛撞墙壁。
双唇早已咬出了鲜血,顺着嘴角彷佛一缕红线,拉扯住了我的性命。
我慌张的像个傻子般无力的举着自己的双手,滚滚热泪滴落在她的脸颊,嘴里不住的嘟囔着,「娘,你别救我了,我求你了,娘!别救我了,我求你了,我求你了……娘!」
可无论我如何努力,却根本无法触碰到她分毫。
也无法分担哪怕一丝的痛苦。
可即便如此,清漓仍然挣扎着身体一点点的爬到榻边,此时她早已无力起身,只能抬手摸索着我的身体,随后将那赤炎玄甲放在我的胸口,接着深吸一口气,用尽最后的力气,猛然将其压入了我的体内,接着便彻底昏死了过去。
我跪倒在清漓身旁任凭泪水一个劲的流着,可却只能任凭她躺倒在冰冷的地面上不醒人事。
榻上那个「我」
活了,可榻下的我却依然死了……不知过了多久,清漓终于缓缓睁开了眼,随后便立刻支撑起依旧虚弱的身体,趴在了我的榻旁,她张开嘴似乎在呼唤,可却根本发不出一点声音来,清漓这才发现,她永远的失去了她那如同天籁般的嗓音。
我安静的站在一旁望着依旧在努力尝试发出声音的女子,却再也做不出任何反应,此刻的心早已被灼烧殆尽,只剩下一地的残灰,原来心疼到某个地步后便不会再疼了……她不仅仅是上仙,还是一位母亲,是我的娘,从来都是……片刻后,清漓抬起手拂过我已然恢复生机的脸颊,再次果断的站起了身,摇摇晃晃的出了门。
我不知道这赤炎玄甲上的毒到底有多厉害,但这确实是我这辈子第一次见清漓一步步的走上山,她扶着自己的胳膊,在这断肠的无边黑夜里如孤魂野鬼一般步履蹒跚的往山上走去,每走一步,身子都会朝着不可预料的方向轻轻摇晃,像是风一吹便会倒下。
我也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心头的不安告诉我绝不会是件好事。
我越来越恨自己为什么要活着?为什么没有在一岁就早早的夭亡。
清漓花了许久才走回自己的屋子,她慢慢挪进了卧房,来到一面空墙边,随后抬手用力一拍,墙面顿时就空了。
我跟着清漓走进了一座暗室,待走入暗室才发现,这
里简直就是一座地宫,里里外外有七八个屋子。
而最外侧的暗室一角是一座极为朴素的灶台,有一大一小两口锅。
台上还摆着未曾用尽的食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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