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月抬头,看了看他轮廓起伏的脸。
“嗯,要不喻恒你就偷偷找人帮我查一下,”略略犹豫了一下,连月缕了缕头发,又开始往前走,并不看他,“别搞得兴师动众的,更不要提我——”
她早和连家断了干系,查一查不过是为了了结心里的一个念想罢了。
“呵,”喻恒侧头看了她穿着黑大衣走开的背影一眼,不知道想到什么,又一下子笑了起来,“连月你使唤我倒是越来越顺手了,”
“老叫人白干活,要求又多,还不想沾干系,”男人的声音传来,低低的在碑文之间回荡,“求人办事不是这种态度——”
“那你要啥态度?”
“至少有个求人的态度吧,”男人的声音似乎是跟着女人远去了,越来越低,渐不可闻,“爷是什么人?也是随便听人使唤的?别人就算想见我一面,也要掂量掂量。没人引荐,是见不到爷的——”
“要求真多,那我不见你了,你自己一边去。”
“诶你这个女人干嘛这么小气?说几句都不行,没意思。”
不理后面的男人,连月围着白围巾一个人在前面走出碑林,在了广场的花坛边上坐了,又花了五块钱从旁边的喂鸽人处买了一包饲料。
鸽子似乎也看懂了有人要喂食,蓬的一下飞来好十几只。连月打开饲料撒了一些在地上,脚下很快围了几只白鸽;她又刚抓了一把在手里,有一只格外聪明的小东西扑腾了几下,飞上来站在了她的手掌上,就着她的手低头啄了起来。
连月举着手笑了起来。
冬日的阳光刚刚破开云层,洒落在了广场上。烈士的雕像泛起了一层铜光,远处江水绕城,蜿蜒曲折。白围巾围着口鼻的美人站在广场上眼神含笑,高举着手里的白鸽。
阳光落在她身上,围巾和大衣绒毛毕现,似乎整个人都散发着辉光。
这一幕太美。
旁边穿着灰色羽绒服的男人视线落在了她的脸上,就一直没有挪开,久久不语,连月察觉到了什么,扭头回望,他却一下子惊醒似的,挪开了视线,又咳了咳。
女人嫣然一笑。
“走吧。”
喂完了鸽子,连月笑着拍拍手,两个人又一前一后沿着阶梯下了广场。下方不远处就是那条商业街了,已经临近中午,人流涌动,一排的餐馆门口都有小二在揽客,连月站在一家小小的花店前,看着不远处的那家“云生望江一号”。
店面很大,装修古朴,一看就很贵啊!
“去这家吃。”女人笑了起来“听说也是老字号来着。”
什么望江不望江她搞不明白,不过现在她有钱啦,传说中的688一斤的云江鱼也可以试一下了。
有钱真好。
“行。”身后的男人又咳嗽了一声。
可能是氛围的影响,喻恒下来的路上也沉默了很多。两人现在身边其实也刚好有家牛rou面馆,不过他也没有再吵着要去吃——或许是忘了,又或许之前本来就是说说。
连月嗯了一声,正欲迈步,视线余光却又扫过了什么。她顿住了步凝望,喻恒不知为何好似心思重重,低头走了一步差点撞到她——这下也一下子站住了脚抬起了头。
然后皱了眉。
前方人群拥挤,他们这个角度看去,赫然还有一个身材瘦小的男人紧随着两个小姑娘——左边那个姑娘背上的背包已经拉开,穿着黑衣服的Jing瘦男人亦步亦趋,手腕灵巧,伸手一下子拿出了里面的钱包。
小姑娘依然毫无所觉。男人钱包得手,如一条游鱼似的在人群里串了几下,消失在了前方的一个小巷子里。
两个小姑娘依然没有察觉,还手挽着手又往前走了几步。
喻恒眯了眼。
“什么东西?”他皱着眉头自言自语,手指动了几下,似是迟疑。看了看旁边的连月,他又皱着眉头看了看刚刚那个位置,“走吧,不管了,我们先去吃饭。”
“行。”
两个人走到饭店,来的时间却刚刚好,饭店里刚好还剩一个靠江的包厢。连月点了一条五斤重的云江鱼,又加了三个菜一个汤,她看了看对面的男人,笑了起来,又吩咐做成酸菜鱼不要辣。
“小偷小摸哪里都有,”
连月看他还在皱眉不语,只以为是刚刚的事影响了他的心情,一边洗碗筷一边笑着劝解他道,“我读高中那时候市里治安还更差些,这几年已经好了很多了。”
只是偷,不抢了啊。
对面的男人沉着脸不说话,连月看了他几眼,垂眸把洗碗筷的水倒入了盆里,又抿了抿嘴。
是喻家人啊。
喻家人好像爱管闲事——那个谁就管过一回。盆里的洗碗水还在微微旋转,他们的能量她是见识过的。不动则已,一动翻天覆地——这次还好不是她的锅。
喻恒还是默着脸,什么也没说。
手机就在手边,他看了她一眼,伸手碰了碰,到底还是又拿开了手。
两个人慢慢吃完饭走了出来,连月拿出钱包买了单,又带着他把这条民俗街逛了几圈,期间行人摩肩擦踵,好几次又有人轻轻碰撞,她也不以为意。走到路口,前方人chao汹涌,旁边却有一条小巷,往上走拢,越来越窄,尽头是住户的青砖院墙,似乎是已经没路了。小巷有个民居开着一半的门,有个包着头巾的老太太摆着小凳子坐在屋前,面前的高凳子上还摆着一盆小杏大小的黄绿色的果实。
“这个怎么卖?”连月走了过去,低头看着盆子里的果子。
是酸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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