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血——我把它拿给奶奶看，却被一巴掌扫到了地上。

    印象中，一路上我要么沉默不语，要么没头没脑地讲一些同学间流传的低幼

    爷说什么也要喊上陆永平，「甭管有没有熟人，拉上他总不会错」。我当然不愿

    了三个半时辰。软硬兼施糖衣炮弹那套她学不来，无非就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我一愣一愣的。然而不等回过神，可怜的我就被奶奶一把拽了出去。

    不想她也看了过来。我赶忙低下头，揉了揉鼻子，却嗅到一股混着草料的腥臊味。

    算账。」如你所见，当天吃过晚饭，在楼顶乘凉时，我亲爱的老妈子「严刑逼供」

    正和奶奶说着什么，碎花小翻领托着一截白皙修长的脖颈，秀发盘在脑后，发迹

    知学费已缴清，用那双湿漉漉的眼睛撇我一眼后，说：「等着！晚上回去再跟你

    说，我立马蹿上了车。

    一样的日子，连母亲的面容都那么虚无缥缈。只记得身旁的淡淡清香，在凝固而

    或许我说得太多，口若悬河

    亏了他。俩老人赶忙又起身，一阵感激涕零。胖子大手一挥，说都自己人，根本

    无影无踪。我远远地看着，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故。只是柔弱的眉宇间会不经意地浮现出一丝阴霾，在一缕清风拂过后又消失得

    一阵百无聊赖的抠抠挖挖后，一条肥白大青虫钻了出来。脑袋黏糊糊地卡在我的

    陆永平按下喇叭，问道：「小林你真不去？」说着他眨了眨眼。

    能看见他上下滚动的喉结、暴凸的青筋以及频频射向阳光下粉尘的点点唾沫。见

    陆永平呆在走廊里，斜倚着长凳，正和一个大腹便便的胖子海侃着。远远就

    意去。母亲本来也不去，但终归架不住俩老人的死缠烂打。奶奶依旧不吸取教训，

    开学后母亲带高一，倒是清闲了许多，偶尔我也会找母亲蹭饭吃，被小舅妈

    笑话，再不就搜肠刮肚地卖弄从杂志上扫到的奇闻异事。我说终有一天我们会占

    条纹状裸木，扑鼻一股腐朽的气息。或许还有消毒水的味道，我也说不好。总之

    心情很好，甚至要让父母单独讲几句。这简直有点像国产电视剧里的情节，搞得

    再次见到陆永平已是九月中旬。由于初次探监不懂规矩，奶奶给拾掇了整整

    多的地方，一下雨就是三年半。或许我沉默太久，又

    我当然是临死不屈，坚决捍卫了一个英特耐雄纳尔的顽固本色及优良品格。最后

    我僵硬地坐着，也不知该不该站起来，只觉得凳子硌得屁股疼。那是八九十

    瞬间一阵惶恐的巨浪从我体内呼啸而过，几乎条件反射地，我望向母亲。她

    指甲缝里，身子还在兀自扭动。至今我记得它那独一无二的褐色体液——像吸了

    这次会见双方都克制了许多。最起码，奶奶已能吐出完整字句了。她老人家

    邴婕却姗姗来迟，询问王伟超，他也不知情。直到开学一周后，她才又出现

    母亲撇撇嘴：「你就犟吧，一头倔驴！」说这话时，却再已难掩那抹笑意。

    我们过来，陆永平立马招呼爷爷奶奶坐下，介绍说这是什么什么科长，这次可多

    不成？」

    陆永平又是哈哈两声：「也是，下次看看吧。」

    年代遍布党政机关、企事业单位的长凳，褐色的油漆早已脱落，露出千疮百孔的

    陆永平呵呵笑着：「有规章，近亲才能会见。」

    线下散着一簇微卷碎发——在一抹饱满日光的铺陈下，是那么娇柔可爱。二话不

    起来反而越发显得口拙舌笨。而母亲总是一个倾听者，时而配合地笑，时而刁难

    两大编织袋的杂七杂八——其中包括两个南瓜，都原封不动地拉了回来。这次爷

    不是事儿。

    回家路上，爷爷突然一拍大腿。大家忙问怎么了，他老人家含混不清，口水

    在课间的阳台上。白衬衫，火红的背带裤，高高翘起的马尾，闪亮轻盈，一切如

    我一番，时而也会打断我，怪我哪来的闲工夫看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那些流沙

    习放学后我会屈尊与母亲同行，如果她晚上恰好有课的话。

    逮住两次后，就再也不去了。我无法想象她当着众亲戚的面，拧着我的耳朵说：

    车里的燥热气流让我有些心神不宁。下意识地，我通过后视镜扫了母亲一眼，

    九八年有太多的雨，整个夏秋季节空气里都弥漫着一股霉味。通往学校的西

    南小径变得泥泞不堪，我们不得不绕到新修的环城路。大概就是从那时起，晚自

    奶奶说：「咋，自己亲兄弟还不算近亲？再说有鲁科长在，这点小事儿还办

    「这林林啊，离开他妈怕是没法活了，羞不羞啊。」这样一来，我恐怕真的没法

    活了。理所当然，我也就没时间再上工地。记得开学前一天，母亲在被财务处告

    领美利坚，我说印度有个女人生出一个人头蛇身的怪物，我说世界上有个叫马孔

    只要能想到的，她都要给捎过去。连一贯笑眯眯的陆永平都皱起了眉头。临行，

    都耷拉下来：「看这记性，咱都见过和平了，永平可还没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