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行啊,你个兔崽子。」
等的就是这一刻,我飞步上前,使出全身力气,挥出了一拳。遗憾的是陆永
平一摆头,这一击便擦嘴角而过,青春的力量几乎都释放到了空气中。不等回过
神,我整个人已被陆永平狗熊一样抱住,结结实实按到了床上。我拼命挣扎,双
臂挥舞着去挠陆永平的脸,却被他一把掐住。
「妈勒个巴子的,你个兔崽子还没完了。」陆永平肥脸憋得通红,说着在我
背上狠狠拍了一下。疼痛涟漪般扩至全身,让我意识到敌我之间的差距。就那一
瞬间,眼泪便夺眶而出,躁动的力量在体内蹭蹭上窜,我咬紧牙齿低吼:「陆永
平,不弄死你老子不姓严!」
陆永平松开我,吐了口唾沫,边擦汗边大口喘息。半晌,他叹了口气:「都
这样了,咱今天就把话说开。严林你瞧不起我可以,但你不能瞧不起你妈!她为
这个家遭了多少罪,别人不清楚,你个兔崽子可一清二楚!」
我的脸埋在凉席里,只能从泪花的一角瞥见那只遍布脚印的皮凉鞋在身旁来
回挪动。
「你凭什么瞧不起她,啊?你瞧不起她,哼哼。」陆永平冷笑两声,点上一
颗烟:「啊?女人我见多了,你妈这样的,可以说——没有!你瞧不起她?」
这时大哥大响了,陆永平接起来叽里呱啦一通后,对我说:「你自己想想小
林,你摸着自己的良心想想!废话我就不多说了。」
「装你妈屄的犊子,还不都是你狗日的害的!」兴许是眼泪流进了嘴腔,感
觉自己的声音都溢满愚弄地咸味。
陆永平显然愣了愣,半晌才说:「大人的事儿你懂个屁。」
我冷哼一声,不再说话,身下的床板传达出心脏的跳动,年轻却茫然无措。
陆永平在屋里踱了几步,不时弯腰拍打着裤子上的污迹。突然他靠近我,抬起腿,
嗡嗡地说:「你瞅瞅,啊,瞅瞅,烫这么大个洞,回去你姨又要瞎叽歪了。」他
的脸颊肿得像个苹果,大鼻头汗津津的,嘴角还带着丝血迹,看起来颇为滑稽。
我这么一瞥似乎让他意识到了什么,陆永平摸摸脸,笑了笑:「你个兔崽子下手
挺黑啊,在学校是不是经常这么搞?」这么说着,他慢条斯理地踱了出去。
院子里起初还有响动,后来就安静下来。我以为陆永平已经走了。谁知没一
会儿,他又嗒嗒地踱了进来。背靠窗台站了片刻,陆永平在床头的凳子上坐下,
却不说话,连惯有的粗重呼吸都隐匿了起来。屋子里静悄悄的,街上传来孩童的
嬉闹声。我右脸紧贴凉席,以一种奇怪的姿势趴在床上,浑身大汗淋漓,头脑里
则是一片汪洋大海。
也不知过了多久,在我终于不堪忍受,下决心翻个身时,陆永平站了起来:
「我跟你妈,啥事儿没有,信不信由你,这事到此为止。」干脆利落得让我怀疑
自己的耳朵。走到院子里,他还不忘回头来一句:「再惹你妈生气,我可饶不了
你。」
「还有,」他顿了顿:「那葡萄可熟透了,要吃赶紧的。」
「滚!」尽管咬牙切齿,汹涌澎湃地泪水,却再次印证了我的无力。许久我
才翻个身,从床上坐起,却感到浑身乏力。记得当时天色昏黄,溜过围墙的少许
残阳也隐了去。我站起来,整个人像是陷入一团棉花之中。
开学前几天我见到了父亲。因为剩余刑期不满一年,没有转执行,继续收押
在看守所。
当然,看守所也好,监狱也罢,对年少的我而言没有区别,无非就是深牢大
狱、荒郊野外、醒目的红标语以及长得望不到头的围墙。父亲貌似又瘦了些,也
许是毛发收拾得干净,整个人看起来倒是精神抖擞。一见我们,他先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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