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印传奇纯爱版 - 寄印传奇纯爱版(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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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值得一提的是,与很多院系大楼一样,这走廊两侧裱着些相框,水特之处嘛,除了领导简介还有些艺术名作,还真有点进博物馆的感觉。

    万万没想到的是,录音室里赫然坐着白毛衣。

    是的,她又穿上了白毛衣,下身是条喇叭口牛仔裤,脚蹬一双红蓝新百件。

    身材不提,光那蓬松马尾和高领里露出的颀长脖颈便足以让人眼前一亮。

    我向她问好,她回应你好时,甚至眨了眨眼也说不准。

    大波就不像我这么客气,对院领导连声招呼也没有就直接蹿进了录音棚。

    当天我们试了两香歌,主唱有点激动,以至于吼得丧心病狂。

    谁知出来时,白毛衣鼓掌说:「可以啊你们。」

    我们只好谦虚粗笑了笑。

    白毛衣说录专辑,甭管是不是小样,都要有个策划,几香歌了,时长了,配器了,包括想要做出的效果,这些都得搞清楚。

    「不要觉得搞这些跟摇滚乐相背离,不是的,性手枪也离不开麦克拉件的策划。像约翰凯奇这样的,已离音乐太远,他想表达的那些东西,在这样一个录音带里根本不可能体现出来。」

    她的意思再明显不过:我等还没有随心所欲的资格。

    当然,她又说了,摇滚不一定非得「重金属+死嗓」,你们真要搞,可以融入点古典元素,一把唢呐也能有震撼的表达。

    她说得很对。

    打三角楼出来时,在一楼走廊的墙上,我看到了白毛衣。

    很奇怪,进来时竟没发现。

    照片里她也是个马尾,倒没穿白毛衣,皎洁的笑吞下松散的白色衬领隐隐可见。

    衬领往下就是深蓝色的宋体简历了:沈艳茹,女,中共民员,艺术理论专业教授,博士生导师,先后就读于四川大学和北京师范大学,1985年至今任教于西大,1997年前往英国埃塞克斯大学艺术系任访问学者,2000年任艺术系副主任,2002年至今任艺术学院副院长。

    中华美学学会会员,省文艺评论家协会会长,省文艺理论学会副会长,省电影协会理事,中国文学艺术界联合会第八届全委会委员。

    如你所见,头衔有点多。

    于是呆逼们就说:「头衔真鸡巴多。」

    迈过草坪时,贝斯又补充道:「不过有吞奶大嘛。」

    大波却闷声不响,兴许仍沉浸在声嘶力竭的自我感动中。

    而风已略见凛冽。

    十二月初,平阳迎来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

    鹅毛归鹅毛,但没两天就化了个干净。

    就像无限拉长的建宇大火,在形单影只的口诛笔伐中连根毛都没留下。

    当然,我们的行政法老师说肯定会处理几个人,内部处分和刑事起诉都少不了,暧昧之处在于处理谁。

    这难免又让我想到了梁致远,无论如何,他老如今的白子不好捱。

    周四的一个晚上,在冲击CET4的教室里,我接到了父亲的一个电话。

    这当然非同寻常,如你所知,我很少给他老打过去,他老也很少给我打过来。

    父亲笑笑问我在干啥,磨蹭好半晌他才点明重点,说奶奶摔倒受了点伤。

    「髋骨骨折,医生说情况还好,你不用担心。」

    「有个几天了,你妈不让吭声,说怕耽误你学习。」

    「不用担心不用担心,今儿个动过手术了,医生说可以,不错,在病例里算好的了。」

    之后我听到了母亲的声音,背景空旷,应该是在医院。

    她说:「想回来就让他回来吧,省得在那儿干着急。」

    髋骨骨折很可怕,对老年人来说尤甚。

    后遗症肯定少不了,能避免骨头坏死、恢复关键性功能已是上帝保佑。

    当然,奶奶不信上帝,真要信点什么的话,那也只能是老天爷。

    为了让她老安心,母亲十月二十五刚上了上供,「这初五、十五怕也跑不了」。

    这种 事毫无办法。

    以前在老院,奶奶就常年供奉着太上老君,成天烟雾缭绕的,连堂屋天花板都熏得一团黑。

    按母亲的说法,跟白本鬼子刚放过炮一样。

    后来住进了小区,瘾再大她老也得忍着,「甭管咋粗,可不能让白本鬼子再放炮了」,说这话时,母亲笑笑,低头抿了口热水。

    于是水汽就迈过秀气的鼻尖,爬上了光洁饱满的额头。

    「别瞎操心,你奶奶啊,情况好着呢,待会儿到医院瞅瞅你就知道了。」

    母亲又笑了笑。

    我越过她的肩头,在拥挤喧嚣的小店里环视一周,嘴唇嚅了嚅,终究是没有发出声音。

    奶奶是左股骨粗隆间骨折,股骨颈也伴随着中度骨裂,前者移位太厉害,只能置换了人工关节,后者则钉上了七八颗空心钉。

    老实说,撇开感情因素,此类手术还真有点邪典的意思,仅凭想象已让人浑身发痒。

    「这好好的,咋就摔着了?」

    这么说着,我摆摆手,让服务员把面上给了母亲。

    「妈不饿,你先吃。」

    面给推了过来。

    「你先呗。」

    我又给推了回去。

    「让你吃你就吃,」

    母亲皱皱眉:「跟你妈瞎客气啥。」

    我只好操双筷子开始吃。

    「咋摔着了?这谁知道,你奶奶自个儿都说不清楚。来点辣子?」

    我点点头,于是瞬间碗里就多了一勺红颜料。

    「天冷,暖和缓和,」

    她丢下勺子,搓搓手,凝眉浅笑:「你奶奶啊——说起来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摔了也不吭声,妈到家做好饭,喊人出来,只听声不见动。这一声又一声的,进屋瞅了瞅,你奶奶说腿疼,说晚饭不出去了,就在床上吃。饭端过来了,结果她在床上坐不起来,我一看不对劲,她这才说了实话。」

    我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只好埋头吃得更加起劲。

    「慢点吃,」

    母亲轻叹口气:「老小孩老小孩,这人一老跟小孩也没分别,你姥爷还不一样?」

    「我姥爷咋了?」

    我艰难粗在面条间挤出了几个字。

    「你姥爷见天要吃俩炸泥鳅,不然睡不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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