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从记事起,她一直不认为自己是个怪物。
她循规蹈矩、热爱学习、探求新知,活成了多数法国小孩不愿意变成的讨厌样子,但却是长辈眼中的乖乖女,老师心目中的优等生,这很不错,嘉斯汀始终如此认为着。
然而在这一天事实被生吞活剥在她眼前,这是一个没有人知道的秘密。
原来。
其实。
“我得病了,很严重。”她低着头飞快说完,意料之中没有受到任何回应。
这一刻空气沉寂不堪,混杂着难闻的香烟味和酒臭,乱七八糟的音乐从半掩的门外传进房间,这是属于兽医学院学生夜间的娱乐消遣,路过的几个人笑嘻嘻地要往这里探头看,被嘉斯汀用力甩上门隔绝了一切视线。
门外隐约响起了起哄的大笑,她靠在门上短促地喘气。
像是害怕对面坐在高脚椅上的人会投来不信任的目光,几秒种后,嘉斯汀攥紧了被颜料喷洒得脏兮兮的白大褂,猛吸了一口气,然后几乎从牙缝中挤出来了那几个单词,“埃里克西娅,你知道的,今天不是愚人节,我不会对你开玩笑。”
空气又安静了几秒,这让门外的喧嚣越发的刺耳。
嘉斯汀原本就是沉闷的性格,她已经说完了全部,这意味着在埃里克西娅无论是嘲笑还是随便应和而出声之前,她不会再开口。但她期盼对面的姐姐可以表现得自然一点,像平时一样轻松地询问她明显糟糕得不能再糟糕的情况。
“嗯……”比她稍微年长一点的女人拖长了音调,但并不带有丝毫情感。嘉斯汀悄悄抬起头,用余光看见女人在梳理那头棕色短发,另一只手的手肘撑在大腿上,那条腿在白光中来回晃着,皮靴鞋尖同时漫不经心地一下下点着地。
时间仿佛过了很久。
“那么该怎么办呢?嘉斯汀?”埃里克西娅反问她,似乎打算替她认真思考,但嘴中含着糖的缘故导致女人的声音含含糊糊,这使得嘉斯汀总觉得对方在戏弄自己。
因为她面对的是家里最与众不同的、远离家庭后甚至能生食兔肝的姐姐,嘉斯汀不认为自己有能力有义务要将姐姐拉回正轨,但至少,她可以向后者分享自己这两天头痛不已的问题。
“我从小不吃肝脏、甚至不能吃rou,我们一家人都如此不是么?”
嘉斯汀直直地看向对方,下垂的眼尾让她整张脸看上去无辜又非常可怜,“埃里克西娅,你在我入学那天帮我吃掉兔肝,早已打破了准则,现在我也是共犯了。”
埃里克斯亚适时地挑起眉,对她所说的话饶有兴致。
于是嘉斯汀停顿在这里,她蜷起衣袖掀开,将溃烂的伤口展示给女人看。而真实情况只会更糟,手臂、胸口和脊背上的红肿似乎又扩散,大片地爬满了她身体,即便被挠出了血依旧无济于事。
“西娅。”嘉斯汀忍着挠它的冲动,声音发颤地说道,“我不知道为什么血rou的气味会让我起皮疹,它们痒得让我整晚都无法像个正常人一样睡着,你说过你有办法可以解决的,对么?”
埃里克西娅没说话,只是低下头将额头前的碎发梳到脑后。这是被动思考的动作。嘉斯汀很熟悉,以前她们两人趴在父亲书房中看书时,只想外出玩而不耐烦的姐姐就会做出这一动作。
她慢慢垂下手臂,然后安静地立在灯光下,脸色苍白得像是个重症病患者。
“去看过校医么?”女人注视着她问道。
“看过,那位夫人为我配了药膏,很有效,但过不了多久身体各处又会大面积地产生红肿。”嘉斯汀如实说,一字一顿的语气有些傻,埃里克西娅弯了弯唇角。
“说明你涂得不够多,我聪明的妹妹,太谨慎可不好。”埃里克西娅耸了一下肩膀,摊开手,示意嘉斯汀把手臂伸过来。而最奇怪的是,女人连适当的意外都懒得表现出来,就好像……
好像自己也经历过一样。
奇怪的认知。很快嘉斯汀的注意力重新回到那条血rou模糊的手臂上。
嘉斯汀感觉到对方的指尖轻轻抚过了那些伤口,但没有一丝痛感,只会引出无边无尽的想要把皮肤表层都抓破的痒。她忍不住想要收回手,却被一把握住了手腕,幸好那里完好无恙,不然她一定会痛苦地大叫出来。
埃里克西娅收紧了五指。
然后她就像一只被捏住命脉的牲畜,整个身体都不受控制地随着拉扯而靠向了女人怀里。全身伤口撕扯开来的声音在她耳边无限放大,似乎紧紧贴着心脏反复回放,血腥的气息占领了嘉斯汀的全部意识。
她脑海出现了短暂的空白。
不用想象,血ye一定汨汨流出,渗透了衣裙、从白大褂单薄的布料中显现出来,和那堆分不清黄蓝的颜料混乱在一起。恶心的东西,却又让她心底深处隐隐约约地产生了别样的感觉。
渴望、享受吧,有人紧贴着她的心脏吹气说话。
嘉斯汀被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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