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第六章 旭日升</h1>
从警局出来的时候天光已大亮,何皎勉强笑了下,“对不起麻烦你这么久,接下来的,我自己来吧。”
那个男生看着她,多问了一句:“你父母呢?你伤的这么严重,我陪你等到他们过来吧。”
何皎一愣,半天才说:“他们已经过世了。”
男生没想到是这样,也被唬了一跳,又不知如何接话,想了一会儿,才干巴巴地说:“好巧,我也是。”
明明这是个挺严肃的话题,但何皎听了他这句话,不知道为什么,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他这种轻描淡写的语气,好像父母双亡的确不是什么值得太难过的事情,跟两个熟人偶然遇到,打招呼说“好巧,我今天中午也吃了青椒炒rou盖饭”差不多似的。
至少比起她家里出事之后,很多人投来的同情而怜悯的目光,要让她觉得舒服的多。
两个人就这么对着笑了一阵,那个男生突然说:“我叫陈映亭。”
何皎望了他一眼,犹带笑意:“我叫何皎,你也是一中的学生吗?”
陈映亭疑惑地看了她一眼,何皎指着刚刚他披到她身上的校服外套,“喏,这个。”
陈映亭点头:“嗯,开学就升高三,我在18班。”
何皎一笑:“这么巧,我也是准备高三了,我在1班。”
陈映亭闻言,踟躇了下,还是又点了点头,低声说:“我知道。”
何皎愣了一下,看见陈映亭有点不好意思地撇开头,半天才说:“就是在宣传栏上看到的,你的照片……总在那上面。”
何皎不疑有他,宣传栏在一中最显眼的地方,每次进校门就能看到,其中一个重要的区块,就是成绩的光荣榜,小到月考,大到高考,每次的年级前十,照片都会贴在那上头。
何皎作为一个常年第一的优等生,照片的确是常年被挂在宣传栏里的。
一中的班级是按成绩分的,数字越前成绩越好,1班是重点班,18班,基本上可以说是吊车尾的了。何皎误以为他的不好意思是在成绩上,非常豪气干云地说,以后她可以给他开小灶。
陈映亭本来想说她误会了,但看她终于璀璨不带一丝Yin霾的脸,又把话咽了回去,只说:“好。”
天知道这短短一个字,是他克制了多少澎湃的情绪,才能这么轻描淡写地说出一个好字。
何皎忽然又想起一件事来,因问他:“你怎么大清早忽然在这边?”
陈映亭一怔,才想起已被他忘到九霄云外的自行车来:“我刚刚送完今天的牛nai,正准备回家,就听到巷子里有人在喊救命。”
说到此事,他本来有些害羞的表情也不见了,脸色非常沉肃:“虽然这一块儿治安还不错,但你一个女孩子,怎么能凌晨往那种黑漆漆的巷子里钻!要是……要是……”
他最终还是没敢把那个可怕的可能性说出来,如果不是今天他正好路过,他简直不能想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何皎垂着头,涨红着脸绞着手指,不知为何,当着这个才见一面的同龄人,语气多了点委屈,辩解道:“我也没办法……暑假一结束,就要交学费了,我还没成年,正规兼职都不肯要我,所以……所以只能在那家烧烤店打工。”话至最后,声音已低不可闻。
忽然听陈映亭开口:“你每天都是这个点下班吗?我正好也是,那我过来接你。”
话到最后,是不容置疑的陈述句。
何皎抬头看他,他的表情和语气,是一样的坚定,叫何皎拒绝的话突然就说不出来了,点了点头,说了声好。
又迟疑了下,才声如蚊呐地说:“谢谢你。”
陈映亭脸有点红,忙跑开了,一边跑一边冲她挥手说:“等我一下!我去把自行车拿来!”
他刚刚急着去救何皎,把自行车往巷子口一扔,就这么抛下了。
过了几分钟,何皎就见一个手长脚长的大男孩儿,带着个印着XXru业的黑色棒球帽,骑着一辆明显有些年代的那种老式单车,脚下踏得飞快,一路叮叮当当骑过来。
那顶棒球帽的帽檐有点长,将男孩上半张脸都笼在Yin影里,但哪怕这样,都挡不住他那双清亮的眼睛,望着何皎熠熠生辉,还炫技似的单手Cao控着笼头,另一只手抬起来冲她挥了挥、又挥了挥。他这单车的后座放了nai箱,陈映亭把手放下来,又拍了拍单车前的横杠,大声道:“何皎,坐这里!”
朝阳正好挣破黑暗,从东方冒出红艳的头颅来,正好铺陈在陈映亭身后,他骑过来伴着一路初升的霞光万丈,笑声比叮铃铃的单车响还要清朗,脸上绽开的笑容,比背后的旭日还要耀眼生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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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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