猝不及防的一晚,宋锦再次从梦里坠入那个怪异的世界。
这回她比上次熟练得多,没有被眼前景色骇住,因为她可太熟悉了,深宫高墙琉璃瓦,不就是她日夜面对的地方。
平时走在宫里都是畏畏缩缩的,生怕冲撞着哪位贵人,这回不用担惊受怕,宋锦往高处飘了会儿,饶有兴致观察皇帝寝殿最顶五爪金龙上陈年的鸟屎。
正觉得新奇,转头看见不远一棵百年老树,憋屈的回忆浮现心头,顿时脸塌了下来,一肚子气飘回地面,想找找有没有裴琅,从而转换郁闷的心情。
飘着飘着,还真的给她找到了,只不过这个裴琅
削尖的下颌,巴掌大的清秀脸蛋,清澈漆黑的瞳仁。
看那隐约透着俊逸的眉眼,是裴琅没错了,不过年幼了许多,看起来是七八岁左右的小孩。
苏梦锦并不在此处,所以宋锦没有获得实体,裴琅也看不见他。
我的天,这也太可爱了呜呜呜
已然见过青年的裴琅,衰老后满脸褶皱又迅速化成白骨的裴琅,宋锦的视线完全移不开小宝贝裴琅,内心嚎了一会儿,简直想借个实体出来抱着裴琅的小脸蛋亲一会儿,不过裴琅这时不太高兴的样子,皱着眉头一筹莫展,身后跟着几个伴读,显然是刚下学归来。
世子莫气,那裴明就是个混账
小宝贝裴琅的伴读与他岁数也相近,表情有些义愤填膺,压低了声音还想说些什么。
慎言。
裴琅还是个小孩,脸上忧愁藏不住,但良好的教养令他并不像寻常孩童一般置气。
我晓得你关心我,但我并没有那么难受。
裴琅又安抚了一下那个瘪着嘴,委屈巴巴的伴读。
惹了他的人再明显不过,裴倾单字一个明,是他短命娘怀胎时候就想好的,后来裴倾出世,也无长辈予字,便始终用着明。
裴倾跟裴琅本就不差几岁,贵族小孩在宫里凑一块儿读书,裴倾这狗东西哪能安分上学。
宋锦尾随着这些小孩,又听了一耳朵,原来裴琅前阵子刚得一对镇纸,给裴倾借故砸了,那镇纸用料有些稀奇,是侯爷差人从东海弄来的,裴琅鲜少流露浓重的情绪,裴倾察觉裴琅对那镇纸有些许喜爱,便趁机给毁了,想激他恼怒失态。
唉,狠毒的小孩儿。
宋锦虽这么说着,也没同裴倾生气,皇室勾心斗角,裴倾如何作也是雷声大雨点小,十几年来讽刺裴琅假慈悲也好,激他生气也罢,从未想过要谋害他的性命,即便他俩在宫中的待遇,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裴琅是皇帝侄子,按理说他爹当年兄弟相争也应当被皇帝弄死,好在裴琅的爹无心皇位,且与皇帝同母所出,皇帝登基以后也并不封王,自请远走镇守东海边界,还娶了位远洋和亲公主为妻,扶持皇帝稳固外交,这大概也是裴琅长得完全不随皇帝一脉歪瓜裂枣的原因。
相近的出身和年纪,一个自小孤苦伶仃,一个出生便是远东侯世子,裴倾的纨绔三分真心七分保命,都是为了活,先生教的东西即便会了也要装傻,在外声名狼藉,就是想谋反也不得民心。
相比之下,裴琅那清正温雅的读书气,才学引人艳羡的名声,看在裴倾眼里,不就是讨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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