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魂汤,竟设了西厂让个跛子管着,同东厂制衡。
东西两厂向来势同水火,锦衣卫两头卖命,讨不着一点好。林海棠看着两人相对的画面,不知怎的,后背升起一丝凉意。
两人就那么相视片刻,眼底尽是道不尽的硝烟战火。
还是柴珩先打破了僵局,他身子动了动,立刻有小宦官搬了椅子,给他掀了后襟,他端正的坐下,极清淡的唇一抿,懒懒的说一句:“都坐罢,该怎么乐怎么乐。”
似乎有人大松一口气,道了声“多谢督公”复又坐下,可再没原先那般恣肆,形色端正了许多,他们很明白,虽然同是宦官,可柴珩跟陆青苗是不一样的。
陆青苗却没坐,柴珩看他一眼,见他在宽大披风下瘦弱无骨的模样,紧了紧眉,又道:“脚不方便,坐吧。”
陆青苗面上一赫,迎着风唰的把披风用力甩开,带着狠劲儿的一番动作,坐到了柴珩的对面。
陆青苗斜挑的眉眼越发的凌厉了,将他那比石榴花还艳的嘴唇抿了抿,突然扯开了一个笑容,声音极轻的说:“这么晚了,柴公公何故到此啊?”
柴珩听不惯他的轻声细语,眉心一皱,说:“把戏停了,有事谈。”
陆青苗再怎么气焰嚣张还是把戏停了,这么一来,园里安静了不少。
陆青苗知道柴珩为何而来,西厂今天抓了礼部侍郎叶郎中,就因为叶郎中喝了酒在家中教育儿子时说了句,“宦臣当道,读书人皆下士,哀哉!”
就因为这句话,惹来了祸端。
柴珩也不跟他绕圈子,直接开门见山的说:“把人带出来。”
陆青苗拧着拇指上的白玉扳指,笑了:“这么晚来就为这个?”
柴珩看了他一眼没说话,他身后的太监却憋不住话,有些气恼的道:“督公今晚也不想来,就怕明儿来领回去的就是具尸首了。”
说话的这个太监叫张慈,穿一身葡萄色曳撒,脸蛋小,眼睛却大而明亮,挺立的鼻子,五官Jing致的像个南方女子。
陆青苗瞥他一眼,嗤了声,“这奴才胆子大的很,可该好好管管。”
柴珩没接话,在他而言这些话都是毫无意义的,他来此只是为了带那名官员走。
他再次单刀直入:“怎么肯放人?”
陆青苗头一次见柴珩这般同他商量着说话,一副得志的模样,他狡黠的转了转眼珠子,突然亮了一瞬,说:“同我下盘棋罢,赢了,立刻放人,输了,西厂要怎么办他,你便无权过问。”
陆青苗的棋艺还是他教的,柴珩挑了挑眉,略有深意的看着他,说:“好。”
话音刚落,即刻有小斯前来换上了棋桌,两边摆上天目盏,续上好差,桌边点了甜腻腻的安息香。
这香气味芳香,太甜腻,柴珩不喜欢,皱了皱眉却没说话。
不远处林海棠瞧着柴珩的一举一动,不肯错过半分,见他同陆青苗坐下来准备下棋,却是松了口气,他有些怕两厂督公一个不合会动起手来。
棋子各归各位,正要开局之时,陆青苗从身上取出一块绣金边的帕子,递给旁边的小宦官,“柴公公的盲目棋厉害,咱家同柴公公下一盘。”
那小宦官惶恐不已,接过帕子却不敢靠近柴珩身边,张慈又要站出来说话被柴珩拦住,他朝小宦官伸手,“拿来吧。”
小宦官顿时松了口气,忙递上去,柴珩接过来,用帕子蒙住了眼睛。
林海棠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他看着被蒙住眼睛的柴珩,那淡薄的唇,挺直的鼻梁,泰然自若的神色,自古以来没有哪个太监有他这般风姿,亦或是他根本不像个太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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