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睿的脑门不知是被什么硬物砸了,头上的口子虽然不大,血流满面看着也骇人,难怪寒酥会立即惊呼,就是抓药的伙计看了,也不由得腿软。
“程公子,你”寒酥磕磕巴巴地吐出几个字,手忙脚乱却不知怎么止血,幸好俞南星来得迅速,刚看了一眼他的伤势,就让人拿了纱布和金疮药来。
“挑云,你再去拿了针和烈酒来。”转身继而对程睿说道,“程公子,还请您在这里坐下。”待程睿刚刚落座,他的手指就挑开那黏在额上的发丝,创口不规整,约莫是用石头砸的,伤口不深,创口不大,擦药止血即可
俞南星对待程睿客气有礼,可站在一旁的林知意忽而意识到,俞南星方才那熟稔的态度,根本不像是第一次见到程睿。还未等她细思下去,程睿忽的抬眼,看向了林知意,面容清冷,仿佛受伤的根本不是自己。这般云淡风轻的模样也只维持了片刻,撒药之时,他那伪装得极好的面具顿时裂开,嘴角微动,显然是吃了痛,
待伤口处理完毕,俞南星的手上也沾染了些许血渍,林知意贴心地递上帕子:“先擦擦,再让挑云打盆水来洗洗。”这二者反了顺序,若非有心之人,听不出她的弦外之音。
俞南星自然地接过此话:“程公子,还请跟我来,待我给你开一副药方。”此举就是为了屏退众人,给林知意谈话的机会。
刚一进房,林知意开门见山地问道:“程睿,你为何要砸自己的头。”那角度那力道,根本不像是他人袭击出现的伤痕,林知意同样自戕过,这种伤痕,她太熟悉。
“不愧是林姑娘,”程睿轻笑一声,“以前是柳正,现在是我,你看得清清楚楚。”在此时,再遮掩便只能闹出笑话来,于是他干脆利落地承认了,然而他又不甘心落得下风,颇为挑衅地道:“既然你能看出我砸自己,那么你能看出,我是为什么砸自己吗?
“因为沈家想要你。”没有任何迟疑,林知意给出来的答案干脆而简
洁,
“沈家?”若要说沈家,俞南星此时能想到的只有当今参知政事沈庭芝,“你说的是沈
“当今参知政事沈庭芝,他母亲爱听戏,”林知意问道,“可是沈老太太要养着你?”她看得透彻,沈老太太爱养戏子,当红的戏子她全想养在府中,沈家人拗不过沈老太太,只能依着老祖宗的心思。
“林姑娘果真聪慧。”程睿冷笑一声,他仍记得那老太太看向自己时那贪婪的眼神,仿佛他并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一个物件一只爱宠。若是真想逃过此劫,他只能做出如此荒唐之举,若是自己破了相不再好看,沈老太太是否能就此放过自己?
他头一次为自己的命运感到无力,这种任凭他人摆布的局面让他难堪。
“你未免太小瞧沈老太太,也未免太小瞧自己了。”林知意的话语让他微微一滞,本想开口反驳,却发觉自己辩驳不出一二,
沈老太太是何等Jing明的人物,你拿着个来糊弄她,妄想让她放弃你,只怕不是在做梦。”是啊,他真是在做梦,比那杜丽娘还要痴心妄想。自己就是那水中浮萍,做着那不切实际的白日梦罢了。程睿苦笑,往日里咄咄逼人的气势在林知意面前消得一干二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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