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第十章  - 掙扎 (5)</h1>

    顏雨沒有想過再遇顧言斯竟是這樣的情景。

    她呆了，就連他叫她趴下也沒有反應，讓那男人拖著她一同跌下天台——

    「抓著我！別放手——」

    千鈞一髮之際，他及時捉緊了她的手。就像以往的每一次，他總在她危急時出現把她救起。

    拉顏雨上來後，顧言斯抱著她坐在天台的地板上。「沒事了。」感覺到她的顫抖，他安撫地挲揉她背脊。

    靜靜地靠在他懷裡，顏雨好一會兒才從驚懼中回復。

    「你為什麼會在這兒的？」癡凝俊臉，顏雨趁這沒有人的時光偷享他的溫暖，摟緊他腰間的手未願放開。

    他的溫暖一如往昔，每每在擁著時教她的心變得踏實。

    「這問題該是我問妳吧。妳為什麼來這些危險的地方？又不聽話了？」這幢是已經封鎖的危樓，就等承建商拆卸，一般閑雜人等不會內進。

    「不是啊！」聽見那一句不聽話，顏雨慌忙辯解。「子翔調職了，負責拘捕非法入境者。小杏跟我說，子翔這次面對的那幫人很兇殘。我擔心子翔有危險，所以想將小杏給我的資料交給子翔而已。」她怎麼也沒想到剛好遇上那些人，還被挾持做人質，幾乎跌死了！

    「小杏？妳們還有聯絡？」

    「我們是好朋友啊。」顏雨理所當然的說。

    好朋友？顧言斯心下冷笑。小杏從不跟女人做好朋友，特別是那些令她自覺受威脅的人。小杏是在監視她，以確保他們不再有碰面的機會。之所以將消息告訴她，也是怕宋子翔出事後，她會重回他身邊

    還真多此一舉。

    「你呢？你還沒有告訴我，你為什麼會在這兒啊？」輕扯顧言斯的衣袖，顏雨渴盼地瞅著他，想聽他說一句，他是為了她而來的。

    假裝沒有領略她眼中的祈盼，顧言斯說：「他們是我們那邊的人。」

    「你們那邊？」

    猶疑片刻，他老實的回答：「他們是擂台上的參賽者。」

    聞言，顏雨心裡一沉。

    「所以……他們是因為我而要逃走的？他們寧願死也不願被送回他們的國家？為什麼……？」

    他靜了，沒有回答，不想向她說明一些太殘忍的現實。

    不過他不說，她也懂了  ——  回國後，結局一樣。沒有分別。

    「我做錯了，你們才是對的，對不對？在那兒，他們最少還有一絲希望。」至今才懂，她是多麼的天真。她以為他們是被迫參加那麼殘忍的比賽的；她以為跟子翔說了有關那兒的事情後，就可以拯救他們出來。誰知反而害死了他們……

    是她的多事害死了他們……

    「不對。」沒有安慰人的習慣，但見她如此哀傷自責，他開解道，沒讓她把罪疚統統攬上身。「如果那也是對的，那就沒有什麼是錯的了。不，那是錯的。無論以什麼理由作藉口，也抺不掉那道德上最後的底線。」

    沒有人應該將其他人當作玩具。

    「別再想了。我送妳回去。」見她還坐著不動，他蹲下來，「走不動？我揹妳，上來。」

    她不是走不動啊。而是，捨不得。

    伏在寬厚的背上，顏雨想，如果爸爸發明了讓時間停止的工具就好了。她不想把他放回其他女人身邊啊。

    輕輕的、輕輕的把唇貼在他頸側泛紅的位置，企圖將某個女人烙在他身上的痕跡掩藏。那麼，她看見的時候就不會如此心痛。

    頸側傳來一陣刺痛，顧言斯停下腳步。放低她。

    「就快到地面了，妳自己走可以了吧。」

    「嗯。」

    啊啊……對啊，他身邊已經沒有容納她的位置哪……所以就連那小小、小小的吻痕他也不容許嘍……

    「早點回家，別再去危險的地方。知道嗎？」

    「嗯。」

    眼淚一滴一滴的滴到水泥地上，形成了一個又一個圓形的水漬。此刻，顏雨甚至沒有勇氣抬頭看他一眼。

    踏在樓梯上的腳步聲逐漸遠去，接著是鐵造而成的大門開關的聲響。顏雨哭著跑了下去，想見他最後一面。但他的步伐很快、步速很急，她跟不上。他漸行漸遠了。她追著，期待他轉身看她一眼。一眼就好，讓他們好好的告別啊……

    但，沒有，一次也沒有……

    直至消失於人群中，他一次也沒有回頭。任由她失控的蹲在街頭，哭得快崩潰了，他也沒有回頭再看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