歧阿世子出事,並非最早人們說的強盜劫殺,而是遭遇行刺。縱然他和從人極力反抗,擊斃全數刺客,己方仍舊死傷慘重,韓一路過出手搭救,也在打鬥中受傷。
歧阿乃是大勒國世子,若是橫死在大夏,大夏顏面無光,善後棘手。韓一相救世子已然有功,又經世子讚不絕口他表現英勇,俠骨扶危,功勞翻倍。
與此同時,西林欽氏讓衣蘭兒出面,證明韓一確實出身西域赤族,族中向例有共妻習俗。
西林欽氏更親自上原婉然家裡,向韓一致歉。
她道:伊稚奴,對不住,先前我礙於家中光景袖手旁觀。國公病中知道了,曾經讓我安排作證。西林欽氏說時,語氣不覺表露溫情。
她的丈夫說:我給不了你在草原的自在人生,好歹不拖累你為我屈心作人。
西林欽氏仍舊遲疑,丈夫愛護她,她亦想保護丈夫,直到韓一救了歧阿世子,方始下定決心。
她向韓一再三道謝,多虧他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不只保全歧阿世子,也幫了秦國公。秦國公作為大鴻臚寺卿,照料保護異國質子原在職責之內,卻未能洞察歧阿世子處境可危,預先增派官兵保護,假使世子果真遇刺身死,他說不定要丟官。以秦國府目今權勢,這官位一丟,不知何時能起復,即使再被起用做官,沒準是虛銜。
歧阿世子逃過死劫,同樣讓其他相干官員免於更重的究責懲處,掌管京師治安的巡城御史登門表揚慰問韓一,看著他的眼神因此親切得不得了。
朝廷考量這些年大夏與西域爭戰,境內胡民人心浮動不安,這次歧阿世子遇刺,彷彿又坐實大夏不利於胡人安居。
恰好韓一正是胡籍,家破人亡投奔大夏,替大夏打過仗賣過命,又見義勇為救人,朝廷表彰他便遠遠不止於嘉獎義行那麼單純。上頭決定利用韓一作榜樣趁勢表態:大夏對胡人一視同仁,有功必賞。
因此上,韓一受到隆重旌表且受賜財帛。
他既然得證身世,與原婉然和趙野的共妻婚事連帶名正言順了,冒籍罪名刑責就此撤消,改籍文書缺失輕判罰銀了事。此外,朝廷從他原職算上新功勞,晉升他為副千戶。
外人恭賀原婉然夫婿被酬功升職,她自身卻無甚喜意。
韓一救人時受了刀劍跌打損傷,萬幸並未傷及筋骨經絡,然而仍舊需要盡量坐臥休養一段時日。原婉然每天替丈夫換藥,目睹他疤痕累累的身上又添傷口,心疼極了。
哪承望過不了多久,應了塞翁失馬,焉知非福那句話,從前流行的時疫悄然捲土重來,而後肆虐京城,越是眾人聚處,越多人染病,包括軍營。韓一在家養傷,恰好錯開那波大疫。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歧阿世子遇刺過後一段時日,某日天香閣裡,田婀娜在自家房室寢間,立在西洋全身鏡前。
她上身僅僅一件紅緞地丹鳳朝陽抺胸,貼身裹出豐胸細腰誘人曲線,露出雪潔肩背;下身著紗褲紗裙,依稀顯透玉肌粉光,修長玉腿。
她衣著單薄,首飾卻繁複,從頭到腳由髮髻至腳踝,但凡可簪插繫戴的地方,無所不用其極地將近來孤老們奉上的各色金翠珠寶全數戴上。
她左顧右盼鏡中那寶光燦爛、俏生生的倒影,唇畔含笑,櫻唇哼哼。
你道翠生生出落的裙衫兒茜,艷晶晶花簪八寶填,可知我常一生兒愛好是天然。恰三春好處無人見,一提防沉魚落雁鳥驚喧,則怕的羞花閉月花愁顫。
廳堂明間房門響起剝啄聲,小丫鬟問道:哪位?她一時大意,沒等對方答言便開了門。
門戶開處,立著一個虎背熊腰男子,丫鬟哎喲了聲,驚道:歧阿世子
田婀娜在寢間聽聞,垮下小臉。
歧阿世子健步如飛到了寢間外,以指背輕敲房門。
婀娜。
田婀娜翻白眼,而後媚聲道:世子,什麼風把你颳來了?她一行說,一行剝下頭頸乃至於腳踝飾物。
歧阿世子道:這程子,請你五次,倒有三次請不動,漸漸一次都不肯出來,可不得我親自來請?
田婀娜換上衣衫,笑yinyin將歧阿世子迎進內室,你當人家不想你?無奈你前陣子受傷,為著你好,休養期間當戒酒色;媽媽給我安排的應酬也多,忙不過來
娘姨阿葉帶著丫鬟藉由奉茶名義跟了過來,歧阿世子對她們道:你們退下,我和你們姑娘說體己話。
阿葉和丫鬟人木立原地,等候田婀娜的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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