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新生兒第一周(上)</h1>
冷寂的夜,失去今早的光明,醫院的消毒水味,無法預知的未來,彷彿天堂與地獄之間沒有設限。
生產還真不是青蛙下蛋噗通噗通就結束,子宮裡的孩子掙扎,護士重擊肚子,醫生伸手抓孩子,下體的撕裂,心志漸漸消磨……宋熙幾次差點忘記呼吸,偏偏最後一絲意識求自己不能放棄,她不確定自己為的是誰,可是她期待韓鳳那個胎夢成真。她想與小豆芽大手牽小手,朝著他走去。
可能是腦中浮現一家三口的想像畫面太美,讓她使盡最後力氣,就在忽然之間,從身體裡推出一個物體……旁邊的醫生還是護士說出來了、出來了……啊!終於啊,她終於下完她的那顆蛋。
再來的意識太模糊,連孩子有沒有送到眼前晃一眼這件事都不在大腦的記憶裡了。
或許宋熙因為體力消耗過多昏睡是件幸福的事,因為韓鳳正當慶幸沒有倫理劇那種醫生質問家屬是保大人還是保小孩的狀況發生時,手中硬是被塞了孩子病危通知的切結書。
因為早產的小豆芽呼吸系統不成熟,還有部份器官功能的追蹤,需要立刻送新生兒加護病房,
每當簽下韓鳳二字,對他便是一個考驗與折磨。
他將迷迷糊糊的宋熙送回病房,卻只能壓抑情緒,彎腰在她耳邊訴說:「孩子很好,妳好好休息,這裡有我。」
爭眼說瞎話。
事實上,孩子並不好。
只有一千七百克,又瘦又小的小豆芽躺在保溫箱裡,皮膚薄紅,皺巴巴的,小小臉蛋看不出美醜,卻是看的他心都疼了,那麼小的身軀插滿管子,手背上細薄皮膚紮入點滴針頭,小腳上綁著偵測儀器。
一出生就背負沉重使命。
爸爸卻什麼都做不了。
腦中突然跳出曾經看過的那麼一句話──「生產就是在鬼門關前走一遭」。
他真是信了。
所以無論他與宋熙的感情是不是還能培養的更深厚,當一個女人幾乎都把命賭上了,他便是更篤定這輩子就是她了。
無關愛情與責任,這樁婚姻已經是他的信仰。
韓進昇與藍琳來時,後頭還跟著韓芳紅。
「下飛機就想過來了,擔心你媽跟著你著急,你哥和你嫂子讓我跟你媽在家等消息就好。」說好嫁過來的媳婦都當女兒疼,韓進昇開口跟兒子解釋著。
「我知道,你跟媽的身體得顧好,我還等著把韓家小公主丟給你們養呢。」韓鳳輕點下額,勉強自己語氣輕鬆。
「小熙醒了嗎?」
「大概太累了,醒來不久,轉眼又睡下了。」
藍琳安慰地拍了拍韓鳳的背。韓鳳這孩子是自己從小照顧到大了,明明最在乎形象的人,哪願讓人看到狼狽的樣子,但經過一晚折騰,眼底兩道烏青,一下巴鬍渣,人滄桑不少。
來湊熱鬧的韓芳紅無法溶入其中,反正她不太喜歡韓鳳這個媳婦,人瘦巴巴的,沒有一個好生養的大屁股,也沒有她先前想幫韓鳳湊合的女孩子那般家世好,不過好在韓鳳媳婦這次沒生兒子,而方家小女兒那邊透露的意思是想多點機會接觸韓鳳,讓她原本要放棄的心忍不住又揚起一些希望。
多數的長輩都是重男輕女,韓芳紅以為韓進昇與藍琳也是,於是心底的希望一時之間過份漲大,嘴巴自然管不住,「生女兒,還早產,肯定傷身體……看來韓鳳媳婦下一胎要懷上太困難了,但總是要個兒子吧……」
韓芳紅以為一旁沒人接話是認可了,說得嘴角冒泡,好不得意,「真不行就給點錢,讓母女倆去鄉下養身體,另外大姑再幫你介紹個一看就好生的姑娘,總是要給韓家添幾個大胖孫子繼承家業。」
聽到韓芳紅的真正意圖,韓鳳眼底佈著未眠的紅血絲根本要爆了,「不生了,絕對不生了,我跟宋熙擁有小豆芽就好,誰想要兒子誰自己去生。」
「女人的能力不輸男人,只在於有沒有人全力支持罷了,我相信老韓跟我一樣不分孫子孫女。」藍琳平日顧丈夫面子,不願意招惹小姑子,但同樣身為女人何苦為難,慢條斯理睞了丈夫一眼:「小熙辛辛苦苦給我們韓家添新血脈,我瞧上回看中的新西區那間房,正好可以劃到小熙名下。」
「爸、媽,你們真好,我代小熙謝謝你們。」韓鳳環住藍琳的肩,望向韓進昇,一大個子撒嬌起來沒有害羞,反正他始終都是韓家的小兒子,任性的底氣十足。
至於大姑姑腦子沒好過就隨她了,只要記往後別讓小豆芽離大姑婆太近就好,就怕腦子不好會傳染的。
作者有話說:這幾天真的好冷,大家記得穿保暖些,多吃點,健康與開心最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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