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没有料到封络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封子轩愣了愣，一时之间竟有些分辨不清自己是怎样的心情。

    怀里的人身形很是单薄，分明已有十八的年岁，却依旧仿若十五六岁的少年一般纤细瘦弱，手下的腰更是细得令人忍不住担心稍微用力，就不小心会弄折了。

    不知该说是愧疚还是心疼的情绪从心底弥漫开来，封子轩轻轻地叹了口气：“若是……你还愿意认的话。”

    封络抬起头，仔细地观察着封子轩的表情，好半晌才弯起眸子，露出了一个清浅的笑容：“嗯，”他小声喊道，“……大哥。”

    有那么一瞬间，封子轩仿佛又回到了两人都还是孩童的时候，那个软软糯糯的孩子从他的手中接过玉露糕，一双好看的眼睛弯成了月牙形，用砂糖一般绵软的声音喊他“大哥”。

    “知行先前给你用的药，有让人使不上力气的后效，”揽住怀里的人的腰将封络抱了起来，封子轩略微蹙了下眉——太轻了，倘若不是知道这人的性别，他都要以为这是个同等身形的女子的重量了，“在床上再躺一阵吧。”掩下眼中的情绪，封子轩将人小心地放到了床上。

    “为了不让赵宁昊起疑，季之铭并未随我们一同来京都，”知道这个人此时最在意的是什么，封子轩开口为他说明，“你想见他，过一段日子自行过去便是。”

    大概是在朝为官的关系，封子轩说起话来也有点咬文嚼字的，这让封络不由地有点怀疑，他和柳知行相识，是不是就是因为这相似的说话方式。

    “我会将他的住址给你。”扶着封络靠坐在床头，封子轩正要收回手起身，却在看到他抬起来试图挽留自己，却又在半途收回去的手时，略微停顿了一下，侧过身在他的身边坐了下来。

    ……和周身清冷的气质不同，是个挺温柔的人呢。

    借由封子轩的反应，在心里对这个人的性格进行着试探和评估，封络露出有点犹豫的表情：“现在……不行吗？”

    “你从王府突然消失，赵宁昊定然第一时间，便会想到去季之铭那里探查，”并没有因为封络的反应而露出什么异色，封子成显得很是耐心，“现在过去并不安全。”

    “……这样啊。”封络有点失落地低下头，望着自己的指尖，边上的封子成却是将视线落在了他颈侧被啃吮出来的痕迹上。

    尽管未曾经历过情事，但封子成也能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心脏就跟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刺了一下似的，传来一阵疼痛与更浓的愧疚。

    这是他的弟弟啊……是他没能保护好的，弟弟。

    “你知道赵宁昊为什么会带你到京都吗？”按捺下胸中翻涌的感情，封子轩开口问道。

    封家与赵宁昊的政见不合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了，但双方之间的关系，却并没有外面传得那么差，到目前为止相互也都未曾使用过太过下作的手段——即便真的想对付他们，那个人也不应该会挑选封络这样一个，可以说是一直被封府排除在外的角色。

    更何况，要是与封家被冷落的三子……这种事传出去，对赵宁昊的影响，肯定要比对封家要大得多。

    而且……

    看了还有些出神的人，封子轩眉间的褶皱更深。

    这个人对赵宁昊的称呼，似乎太过亲昵了些。

    “为什么……”封络没有抬头，面上的神色带着些微的怔忡，“宁昊说……”他张了张嘴，似是连自己都有点不相信这种说法，“……他喜欢我。”

    封子成一怔，显然没有想过会得到这样的回答。

    “你相信吗？”好一会儿，他才再次出声，向封络问出了这样一个问题。

    “我……”封络蜷起了手指，“……不知道……”

    “他对我很好，”他无意识地咬了下嘴唇，“……还帮了我的忙，”耳侧的头发垂落下来，挡住了他脸上的表情，“我……”

    看到封络的样子，封子轩沉默了片刻，忽然开口说道：“尽管并不知晓另一方是何处的贵女，但从前几日开始，赵宁昊就在筹备婚礼。”

    封络陡地愣住了。

    他忽然想起了赵宁昊说过的，“现在”不能放他离开的话。

    那个人——真的想和他成亲？

    “我虽不知他对你说了什么，”并不知道封络心里在想些什么，封子成继续说了下去，“但身为皇族，他总归都是要娶亲的。”

    无所谓真心与否，他都不觉得对方是封络可以托付的良人。

    封络的嘴唇动了动，没有发出声音。

    他又不可能直接跟封子轩说，赵宁昊那个家伙想娶的人就是他——就是他说了，对方也不一定会信，指不定还会觉得他被赵宁昊的甜言蜜语给哄得失了智，连自己是姓甚名谁都记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