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络的手指微微一颤。

    他不是第一次听人说“喜欢”——就连“爱”这个字眼，他都不知道听过多少次，可无论如何，他都无法产生体会到这份感情的实感。

    ……终归都是在伪装与计算之下达成的结果罢了。

    那些所谓的“喜欢”与“爱”，也不过是被他的表象所蒙蔽而生出的错觉而已。

    ……仅此而已。

    身上的热度褪去了不少，封络仰着头，看着头顶木制的房梁。他忽然想要问一问这个此时抱着自己的人，究竟明不明白这两个字，究竟是什么意思。

    “我……”封络略微张开嘴唇，“……不明白……”可出口的，却是与心中所想的毫无干系的话语。

    他似乎已经忘了，该如何向别人表露自己的真心。伪装比起隐藏来，更像是无法抗拒本能。

    “我也不明白，”然而，赵宁昊却像是能够看出封络真正想要知晓的问题一样，轻叹着回答，“目前对我来说，这两个字代表的是侵占，是掠夺，是无法忍受你片刻远离的占有欲，”他伸手摸了摸封络shi润的眼角，“但我想……应该不止是这些。”

    否则的话，他此时会做的，该是折断这个人的四肢，将对方调教成对外界一无所感，只会对自己做出回应的、永远无法飞离的囚鸟。

    这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用这种绕弯子的方式，让这个人乖巧地伏在自己身下。

    可是，赵宁昊觉得，他一辈子都不会去做这样的事。

    ……哪怕这个人握住利刃，插入他的心脏。

    封络转头看了过来，盈满了泪水的双眼带着些微的迷茫与空洞，像是想要从他这里寻找什么自己缺失的东西。

    ——与原先的那个人截然不同的表情。

    赵宁昊突然就有点想笑。

    要是换了以前，他肯定无法想象，自己在硬着Yinjing——还插在别人的身体里——的情况下，居然还在耐心地和人说话，安抚着对方的情绪。

    但是他觉得，他似乎触碰到什么……什么他无比渴望的东西。

    伸手握住封络的手，轻轻地按在自己的胸前，赵宁昊望着怀里的人的双眼，轻声开口：“我想把这颗心交到你的手中。”

    “无论你是想要将它亲吻还是捏碎，”他亲了亲封络的唇角，“……都交由你决定。”

    掌心没有任何阻隔地贴在了胸腔上，封络能够清晰地感受到手底那颗心脏有力的跳动，无端地生出了自己真的将这颗心脏握在手中的错觉。

    “如果，”手指微微收紧，指尖陷入柔软的皮肤当中，封络好半晌才再次出声，“如果我……并不是你想象的样子呢？”

    赵宁昊闻言，不由地轻声笑了出来：“这颗心脏已经在你手里了。”

    “……真蠢。”封络的嘴唇动了动，吐出这么两个字来。

    “确实，”赵宁昊却并不生气，反而笑着认了下来，“更蠢的是，我在试图用这种蠢到了极点的方式打动你。”

    封络用力地抿紧了嘴唇。

    他有点怀疑眼前的这个人，和他在小倌馆里碰上的那个，是不是同一个人。

    ……这已经是除了人格分裂和双胞胎之外，不可能解释得通的状况了。

    “把你带回来，你刚开始发烧的时候，”许是看出了封络的想法，赵宁昊笑了一下，将下巴搁在他的头顶，柔声开始讲述起来，“我以为只是寻常的伤病。”

    毕竟在这之前，这个人还被按着Cao干了两次——还都是非常狠的两次，身体因此而做出点反应很正常。

    “但在招来的大夫都对你的烧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你病得越来越重的时候，我有生以来第一次慌了，”放开握着封络的手，环住怀里的人的腰，赵宁昊垂下了眼睑，“我到现在还是有点弄不明白……”

    明明是一个才相识不过几天，他根本连一点都不了解，本该于他而言没有任何意义的人。

    但在看着这个人越来越虚弱的时候——

    “……就仿佛在一旁无力地看着自己的一部分，在一点点逝去一样。”赵宁昊缓缓地吐出一口气，后怕似的蹭了蹭封络的后颈，“你是不知道那种感觉有多可怕……”

    封络愣了愣。

    赵宁昊这是……在撒娇？

    他应该顺着对方的心意，摸一摸对方的脑袋安慰一下对方，再说几句“我没事，我还在”之类的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