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顶的灯已熄,办公室外却还亮着灯。从门缝泄出的光在地上描出一个小半步长的方形。黑色的窗帘未拉,凄惶的月色映照着玻璃,使窗棱发出白玉般的光泽。傅云洲坐在办公桌前,一半栖息在暗,一半暴露在清朗的月色下,于半明半暗中慢吞吞地吸烟。灰白的烟雾从他口中溢出,徐徐上升,毒蛇般在脸侧萦绕成环。
徐优白推门而入,却忘记把门关严,留了一道让光涌入Yin暗空间的缝。
小鹿睡了?傅云洲问。
徐优白点头。
萧晓鹿是娇滴滴的小姐,熬不住跟他们一起加班,陪了徐优白一会儿就眼皮打架地挨着沙发睡着了。
媒体那边怎么回?
不是大事。徐优白说。程先生不是大流量,只是最近八卦太少,营销号才想着拉出来炒一炒现在只扒出了临杭的照片,新安的还没拿到。
跑去临杭算他长本事了也比我想的要上心。
我们要不要压下去?
不用,傅云洲说,不是大事就让他们继续闹也让易修吃个教训。
徐优白皱眉:可这样辛姐就
辛桐?傅云洲挑眉一笑。她也差不多了,这么多女人,就她陪在易修身边的时间最长。
傅云洲不知自己挑眉一笑,毫不在乎地说出她也差不多了的时候的神态,像极了父亲傅常修的作风。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徐优白却是看的明白。
但数年的经验令他懂得,在小事上万万不要质疑主子的决定,好比帝王厌烦臣子干涉其封后册妃,为官的在金銮殿上以死明志也无用。家事,永远只能关起门解决,最多是当朋友的去劝。
这也是他能连着服侍两代人的诀窍。
徐优白忖度片刻后说:万一程先生走极端该怎么办?
极端?他跟我闹了多少年,哪次翻出浪花了?傅云洲轻笑,何况,他要真能带辛桐私奔,也算了却我的心愿。
要么屈服,要么战胜只有这两个选择,从未变过。
傅云洲说完,又云淡风轻地补充:易修玩心重,迟早会忘的。就算没了辛桐也会有云桐,世上最不缺的就是女人。
您的意思是任其发展?还是,推波助澜?
把手上吃饭的照片泄出去。傅云洲没考虑,保证我们Cao盘就行。
徐优白的声音断了一瞬,极短的沉默后他找回声音:是,傅总。
萧晓鹿一觉睡醒,发现自己莫名其妙地回了家,只脱了鞋和外套躺在床上。身侧是徐优白,他挨着女友的肩,睁眼发呆。
怎么了?萧晓鹿翻身抱住徐优白,小脑袋搁在他胸口,傅云洲又压榨你了?
晓鹿,徐优白摸摸她毛茸茸的头,要是我不得已做了坏事你会原谅我吗?
萧晓鹿猛地从床上坐起,她要是生了两个小耳朵,绝对会蹭得一下竖起:你出轨了?
没!徐优白即刻随她坐起,乖孩子似的盘腿坐正,双手放在膝盖。
那是什么?萧晓鹿撇撇嘴,猛地扑上去环住他的脖子。如实招来啊。
徐优白双手托住萧晓鹿,以防她动作太猛从床上滚下去。傅总让我向媒体曝光辛姐和程先生的照片,应该是要找麻烦吧
萧晓鹿听完,面容如被冰封的溪流,不见一丝原先的活络。她重新坐直,难得严肃地轻声感叹:云洲他都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放不下吗?
徐优白默不作声,他拿钱为人干活,一向不过多打听私事。
话说,我好像一直没和你讲为什么我会和傅云洲订婚萧晓鹿拉过徐优白的右掌,握在小手间。云洲啊,一直都是我们的头。从小到大,孟思远、我、还有程易修都是听他的,他说去哪就去哪,他说做什么就做什么。傅家不同于我和思远家,我和思远是散养,但他要得到傅叔叔承认当时我就是想帮他,看看能不能通过我俩的婚约去换点权利。傅家掌权人我还是偏心傅云洲的啦,程易修是私生子,又没能耐。其实我一直把云洲当朋友,虽然平日总是实力辱骂他萧晓鹿噗嗤笑了。
她的笑是早衰的花,一眨眼就枯萎成无可奈何。他和程易修的事,我们当外人的想劝也没法。傅云洲肯听我半句才见鬼,那家伙就把我当不懂事的傻缺养,孟思远的话都是勉勉强强入他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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