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焉认为难搞的对象分两种:一,需要她靠子弹或者武力解决;二,需要她本人真情实感地付出情绪搞定。
很明显,这位墨西哥女高管两种都不是。
她是颜焉最不喜欢应付的那类人,对事挑剔、对人气扬,但她同时拥有智慧和优雅,以及极为强大的气场。
那气场可以将她的每一个挑剔的动作,每一个不经意间露出的傲慢,合理的被人过度解读成西方国家与生俱来的优越感,反令人产生出自惭形愧的想法。
兰纳夫人像性转版的沈教授,智商超群、情商感人,处世逻辑自成体系还觉得周围人全是笨蛋。
原先负责接待兰纳夫人的男翻译在被无数次挑剔他的礼仪不够绅士后,扛不住心理压力愧疚地向陈经理请辞,颜焉临危受命,万幸有沈教授这块硬骨头在前,因此面对莱纳夫人的种种刁难时,还能保持微笑、进退有度。
兰纳夫人一身条纹西服套装,衬托出玲珑的身段,墨绿色的丝巾和衣服搭配起来,尽显Jing致的距离感。
而颜焉的穿着是经典黑白配,十足的中性风,她个子高挑,骨架却不大,手臂未发力时,紧致的肌rou线条甚至能将剪裁不合身的商务小西装撑出来几分霸总的效果,因此当她跟在兰纳夫人身后进入展会时,颇有几分普拉达女王带领着一群职场菜鸟杀回纽约时尚圈的气势。
兰纳夫人的口音更偏向委内瑞拉,口型放松,sz不分,好在语速不快,不会难懂。
她向颜焉抱怨:刚才那个翻译,我对他说你只要负责完成你自己那部分工作就好了,他居然问我是不是要用车,如果订单上出现这样的错误,就太可怕了。
颜焉勉强理解了她话里的意思,用西语回复说:我为他的失误感到抱歉。
你当然应该道歉,他可是你的同伴。兰纳夫人说完,又非常不满意地道,焉,你的口音让我想起被殖民的历史,我不喜欢。
颜焉的口音并没什么问题,她本着顾客就是上帝的心态,回复算得上得体,不知道夫人喜欢哪个地区的口音,我们中心有非常多的西语人才,我可以根据夫人的喜好为您举荐。
兰纳夫人皱眉,很快别过头,不悦说:你真不可爱。
颜焉微笑,并不回话。
一同随行的墨方秘书暗暗惊奇,想不通这位小翻译有何能耐能让他们老总和颜悦色,是的,他们将刚才的各种无礼的表现都称呼为和颜悦色。
颜焉见兰纳夫人没有换翻译的打算,便尽职地跟在她身后为她介绍今日主会场的活动,活动主要分四个部分,早上是领导人讲话和剪彩,之后便是午餐会,而商品展览和订单洽谈则是聚集在下午和晚上。
而领导人讲话,起码要一个来小时。
现场有耳麦有同传,倒不需要颜焉跟着,她向随行秘书提出要走开抽支烟,在对方诧异的目光中,如若无人的来到了展会的吸烟区。
吸烟区里有吧台,有文化角,坐下一看是上半年的《财富》期刊。
她对金融没有兴趣,不过随手一翻,便看见一张熟悉的面孔。
宋克礼,商界新秀,同辉科技二把手。
杂志上的他西装革履、风华正茂,任谁也瞧不出这位五年前不过是住在老城区出租房的小可怜。
颜焉放下杂志,正打算掏出手机上外网论坛,突然注意到一道热烈且绝对算不上友好的视线。
她抬头,时隔几年,记忆里的优雅贵夫人缓缓走来,还是那般高高在上,如看蝼蚁般看她。
颜小姐,好久不见。
颜焉将烟头摁在烟灰缸里,果然,听到好久不见就没好事。
秦家和沈家勉强算得上世交,毕竟两家的老爷子从年轻时就不对盘,最后一个从商一个从政,谁也看不惯谁,没想到两家相互制衡,反而把燕北市的经济给托了起来。
沈家会生儿子,秦家也不弱,两家的孩子从小就认识,更是被比较着长大。
沈家的老大走了学术圈,秦家就依样画葫芦的也把秦宴秋送到荣华大学去,所以当沈家老二去读医后,秦家的小霸王见状,就早早地自立门户,和沈家三少合开了一家进出口汽配公司,免得被老爷子抓去按着头读书。
最后只有秦馥鸣,完全继承了老爷子的意志,被丢进了部队磨砺。
两家意外地和平相处了几年,直到颜焉出现,她以一己之力将两家虚假的情谊撕地粉碎,将两个众人眼中的高岭之花拉下了神台,一个为她瘸了腿,一个为她丢了继承权,最后人转身就和最没有存在感的私生子订婚,堪称渣女届全身而退的典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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