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你要不能跟我这儿老实呆著,往後也就不用再过来了,我跟你Cao不起这个心。”
沈凉生撂下这麽句话就转头进了浴室,剩下秦敬一个人坐在床边儿,心中千头万绪搅成了个线团,堵得换气都难受。
沈凉生洗完澡出来,见秦敬还跟那儿一动不动地坐著,又放软态度道了句:“跟你说两句气话你也当真,”走过去顺手拉他起来,“别傻坐著了,洗澡去吧。”
夜里两人躺在床上,灯关了许久也没人睡著,沈凉生那话是否真是气话两个人都明白,不点破无非是给彼此个台阶下。秦敬睁眼望著床边垂下的蚊帐,蛛网一样薄,又像茧一样白。
第二日起来报纸上又换了风声,日军提出“不扩大事件、就地解决”的方针,主动找冀察当局和谈。11日从北平传来消息,称协议草案已经达成,各界还未有所反应,日方便蓦然换了嘴脸,先前所说一概不认,对华大量增兵。12日两个关东军独立混成旅团加一个师团进关开到天津,13日新增两个步兵团,全面占领交通枢纽,日租界里巷战演习没完没了,工事一层层地修了起来。
如此严峻的形势下,连英法租界里也一片死寂,昔日歌舞升平的景象再不复见。天津学联与各界救国会并未组织师生民众与日军正面冲突,只理智地发起联名通电,表示支援二十九军抗战到底,尽己之能募捐些物资。秦敬有时跟朋友去学联帮忙,其余时候老实在家呆著,沈凉生也没再管他,算是两人各退一步了事。
局势一日日僵持下来,二十多号沈凉生听说东局子机场已经乌压压停了一片日本战斗机,跟秦敬商量说现下还是英法租界里最安全,他在法租界还空著套房子,不如让小刘家搬过去暂住些日子。
秦敬把话跟小刘一说,小刘却不同意,心里不想连累秦敬欠沈凉生的人情──承了人情早晚得还,那位少爷肯定不图自己什麽,自己家欠他的,最後还不是得要秦敬还。秦敬却懒得跟他扯皮,直接撂了句你搬也得搬不搬也得搬,咱妈那麽大岁数了,你底下仨妹妹,打起来了你看顾得过来麽?
於是最後还是搬了,那套空著的房子在西小垫,本是有人抵债给公司的,半新不旧,也不打眼,用来安置人倒是合适。沈凉生本想开车帮著搬,秦敬说你可别,我跟干娘说是我同事的房子,你这德性在她老人家眼前打两晃准定得露馅儿。沈凉生闻言也不坚持,只摸了摸秦敬的头,说了句:“最近难得看你跟我有点笑模样。”
“……我又不是冲你。”秦敬听他这麽说,也觉得有点过意不去,主动凑过去亲了他一口。
俩人近来因为秦敬实在没那份心情,床上的事儿也省了。沈凉生把他拉过去亲了片刻,手便有些不规矩,但秦敬跟朋友约好了,这就要出门,赶紧推道晚上再说。
这日跟秦敬约好的朋友是他在师范学校念书时的师兄,当时算不上很熟,还是後来秦敬回了天津,发现对方没回山东老家,却在南开中学执教,这才慢慢熟起来。
山东汉子性格豪爽,以前每每碰头吃饭时总爱拉著秦敬海喝,秦敬酒量浅,最怕他来这手。不过最近两人见面就是正事,倒没再被他拉著喝过酒。直到这日约在对方教工宿舍,秦敬进门便见桌上已经摆了两碟小菜和酒瓶子,诧异问道:“你这又是想起来哪出了?”
对方嘿嘿一笑,拉秦敬坐定喝了一杯,才道了句:“我昨个儿去报了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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