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荆没有正经工作,偶尔去酒吧里做几次兼职。最近有个早年退行的姐妹在汉阳开了家,喊阿荆过去帮忙。阿荆琢磨着手头不剩什么活钱,便应下了。
姐妹姓胡,化名胡春儿,见阿荆顶着五个指印吓了一跳,忙让服务员找条毛巾敷一下:“她们又去找你麻烦啦?”
胡春儿是知情的,心疼地扶着阿荆左看右看。
阿荆不以为意,但冰凉的棉布触到脸上还是有一丝丝的疼。
“这么多年了,怎么还是Yin魂不散”
胡春儿叹了口气,陪阿荆坐在门口的沙发上抽烟。红红绿绿的大厅里面,包厢中传来的歌声震耳欲聋,门外的沥青大马路上一个人也没有。
“看样子,你混得不错。”阿荆吐出一口烟。
“托三姐的福。”胡春儿也笑了。
水晶吊灯的光芒打在她墨蓝色的眼影上,虽风sao不减,却也有了岁月沉淀的味道。阿荆想起从前在游艺路的时候,想包春儿的人可是不少;才过了几年,春儿也能包别人了。
“你这儿还缺人吗?”阿荆问。
“怎么?终于想定下来了?”胡春儿掏出打火机点燃,然后眯着眼睛玩笑道:“我这小庙可容不下您这尊大佛。”
阿荆笑笑:“不是我,是余儿的一个姐妹。一个人带孩子,蛮造业,想着帮一帮。”
胡春儿听了,挑眉瞧了她老半晌。
“你说的这个人是叫章冰冰吧。”
“你知道她?”
“知道,好歹我也是余儿出来的人。”胡春儿咬着烟,从旁边拿起烟灰缸给阿荆掸灰:“她跟那个老板的事我都听说了——是男人没良心,也是章冰冰没本事:明明晓得正主打上门去还赖着不走——我晓得她想的是莫斯,不就是为着孩子多捞些钱么?可谁家里没点子难事儿了?就她章冰冰的命金贵?三姐,你别怪我心狠,我不是冇跟她谈过——但是人家瞧不上我这个小店子勒!说莫斯一个月两三千,她在大老板床上睡一夜就赚回来了;我有么办法啦?”
胡春儿勾着肩膀,二郎腿挂着高跟鞋一颠一颠的。
阿荆不言语。
她知道后面那句没说的话是什么。
“三姐,你是个明白的;章冰冰这种人么?不值得。”胡春儿搭着阿荆的肩,玫瑰红指甲尖尖亮亮:“早脱了身的菩萨,往前走就是了、回头干什么?大家都一样的脏,也没什么惨不惨”
她吐出一口烟,红光中吸毒似的朦胧。
阿荆这次沉默了。
她想起那盒冒着水汽的酸nai,心中一丝丝发苦。
“你谈对象了?”
冷了片刻,她把话题扯开。
“我?”胡春儿指了指自己,笑得花枝乱颤:“哪儿的事儿啊!七老八十的人了、谁还要我这老妖婆?”说罢,她指着对面墙上那方硕大如洞的显示屏,啧啧两声:“瞧见那个冇?高科技哩!现在的小年轻啊真是搞不懂了”
阿荆顺着她指的方向去瞧。果然,屏幕里脱衣女孩脸上一丁点痘印都一清二楚。
她心里便有了数。
“别在店里做,坏财运。”阿荆随口道。
胡春儿一愣,旋及哈哈大笑。她弯着腰指着阿荆摇头,阿荆不解。胡春儿一边喘气一边搂着阿荆的脖子,眼角眉梢尽是温柔:
“也只有你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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