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碧与自己的弟弟并不亲近,就连探病,都是她母亲要她来的。说完之前的话,她就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了。
百里婴解围道:“碧小姐读书了吗?”
“读了。”谢碧春葱似的手指绞着自己小衫的下摆。
谢碧身为世家女,不仅要识文断字,还要粗通诗词歌赋。她虽然不受谢长康的重视,终究是谢家的血脉,代表着谢家的脸面。
百里婴笑着问:“读了哪些书?”
“、,还有四书五经和一些诗词。”谢碧小声道。
百里婴原以为谢碧会说、之类的启蒙书籍,吃了一惊,“碧小姐竟然读了这么多书!”
谢碧红了脸颊,声如蚊呐地说:“我囫囵吞枣地背了下来,也不是都懂。”
“这也很了不得了。”百里婴赞叹道,“长康的一双儿女都如芝兰玉树,真是令人羡慕。”
谢长康走进了房间,身后跟着端药的晚镜。
“父亲。”谢碧低下了头。
谢长康看也不看谢碧,坐在了床边。他从晚镜那里拿过药碗,给谢青喂药。从他的动作可以看出,他不是一个惯常伺候人的人,但是他极其小心翼翼,仿佛对着一个玻璃人似的。
谢碧虽然习惯了被自己父亲漠视,还是情不自禁红了眼眶。
百里婴有些看不下去,“碧小姐既然看过了小公子,就回去吧,屋子里不通风,待久了小心过了病气。”
“父亲大人,百里先生,我告退了。”谢碧看了谢长康一眼,才出了房间。
谢青喝完药,重新躺在了床上。
谢长康替谢青掖了掖被子,接着他摸了摸谢青的额头,热度还是没有下去,不禁露出担忧的神色。
百里婴还是第一次见到谢长康这个样子,温声道:“小公子的病,很快就会好的。”
“承蒙先生的吉言了。”谢长康顿了顿,“云裳是在生下阿青不久后,就感染风寒去世了。现在阿青也染上了风寒,我心里……”他说不下去了,捂住了胸口。
裴云裳是谢长康的妻子,谢青的母亲,同时也是裴鸿渐的姑姑。而谢碧的母亲水佩,就是裴云裳的陪嫁丫鬟。
“我可是杏林圣手,虽然不能活死人rou白骨,小小风寒还是不在话下的,长康是不放心我的医术吗?”百里婴佯装出恚怒的样子。
谢长康明白百里婴的心意,强笑道:“你的医术,我自然是放心的,只是……”他摸了摸已经睡去的谢青的面颊,“看到阿青这个样子,我就想起了云裳。”
百里婴叹了口气,“死者已矣,长康你还是看不开吗?”
谢长康避而不谈,“我们出去吧。”
两人出了谢青的房间,门外春和景明,草木葳蕤。
“我素来不信血统之论,不过看着你的一双儿女,倒是信了几分。”百里婴调笑道。
谢长康的双手背负在身后,看着庭院中的春景,没有说话。
百里婴抬头看向天空,一只不知名的鸟轻捷地飞过。他摸了摸自己的髭须,“你觉得令郎和令爱,哪一个更适合继承鬼谷子之名?”
“我不愿阿青继承鬼谷子之名,我只愿他平安喜乐。”谢长康一直当自己只有一个儿子,所以他没有提到谢碧。
谢碧是一场酒后乱性的产物,自从那一夜之后,谢长康再没有碰过水佩。他甚至把怀孕的水佩送到了郊外的别院,连她生产的时候都没有去看一眼。在他的吩咐之下,所有人都守口如瓶,裴云裳到死都不知道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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