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君若微微点头,就让丁四去找赵主簿要名册和账簿,“全部搬到县令的办公房去。”丁四应下。灾情过后,人口锐减,为了能够更全面的了解义县情况,顾君若让各个里正统计各村受灾情况,制成名册。这一个月过去,名册和灾情也该全部上报了。名册不少,赵主簿带着段记事各抱了一堆过来,直接占去半张办公桌。顾君若坐下,从另一边只能勉强看到她的头顶。韩牧回来看见,半晌无言。赵主簿回身和韩牧行礼,道:“大人,曾家知道您顺利回来,想要在酒楼设宴,还请了义县的士绅们一起想要为您接风洗尘。”韩牧:“我就是在义县各个村里走一走,又没出义县,接的什么风?”赵主簿忙道:“但您这一去一月,他们多少有些担忧,大人既回来,何不安抚一下他们呢?”韩牧好奇的问:“普通百姓缺衣少食,他们担忧我理解,曾老爷他们担忧什么?”赵主簿笑道:“大人忘了,您之前说过要和朝廷请免今年义县的赋税,曾老爷他们很关心此事。”韩牧挥手道:“朝廷已经答应了,这还有何可议的?”赵主簿就小心翼翼地问道:“可朝廷公文一直没下来,这赋税是全县都免,还是有条件的免?若赋税全免,那今年给沔州的税款是不是不用出了?”“还有我们县衙的俸禄,若没有赋税,那是沔州拨款,还是江陵府拨款?”赵主簿小心看了一眼韩牧,小声道:“总不能一直借大人的钱发俸禄吧?县衙也还欠着岳家钱粮呢……”韩牧很想得开,“你们的俸禄也没多少,至于岳家的钱粮,再过不久朝廷的赈灾粮和赈灾款就到了,多少能还一点,剩下的明年再还就是。”赵主簿见他如此乐观,忍不住道:“大人啊,账不是这么算的。”“那是怎么算的?”赵主簿欲言又止,看了看丁四和段记事,把俩人看出去以后又看了一眼顾君若,见顾君若只是瞥了他们一眼便不理会,也没敢让县令夫人出去。他走到门边左右看了看,然后将门关起来,小声和韩牧道:“大人,这减免赋税中的猫腻可多了。”韩牧就拖过来一张椅子坐下,还让他也坐下,好奇的问道:“什么猫腻?”赵主簿道:“这税有田税,有人丁税,有商税,还有杂税。减免赋税,那是减还是免?若是减,减哪些税,减哪些人的税,减多少?”“若是免,那是免哪些税,免哪些人的税,免税之后是否会加捐?”赵主簿一脸复杂的看着他道:“最要紧的是,公文迟迟不下,朝廷该不会是反悔了吧?”他道:“就算朝廷公文下了,那也只会规定大面,细条还得地方弄,那是江陵府来定,沔州来定,还是我们义县自己拿定细条?”赵主簿见韩牧连他们的俸禄都没计算进去,而是还打算慷慨解囊,从他那里出,一时之间不知该做什么表情好。所谓升官发财,当然,我们不能说当官就是为了发财,但也不能不拿俸禄,反而还往里贴钱吧? 高端Cao作韩牧的确家世好,家中不缺钱,可钱也不是这么花的。他也算见过不少出身富贵的官员,有一说一,他们能不贪财就算不错了,怎还可能往里添钱?而越是出身富贵的官员,反而更会收钱,赵主簿为官多年,没少在江陵府和沔州间走动,见过的官员没有五十也有二十,似韩牧这样的,目前只他一个。赵主簿说的这些,韩牧全都没思考过。他就直接问,“你觉得我们要怎么减免?”赵主簿一脸纠结道:“大人,朝廷公文还没到我们县呢,也不知是减是免。”韩牧皱眉,看向办公桌后的顾君若,“按说不应该呀,那公文不是应当和我们前后脚到义县吗?”顾君若垂下眼眸想了想后道:“应该是在路上被拦了,就不知是被拦在江陵府,还是拦在沔州,我给父亲写一封信,让户部再发一份公文吧,这次直接送到义县来。”顾君若道:“再派个人去沔州和江陵府问一问,看公文被拦在了何处。”“总要知道是哪一处出了问题,”她看向赵主簿,“赵主簿人脉广,应该能够查到吧?”他人脉再广也没有这两位广呀,连公文都能叫户部再发一份,直接绕过州府。顾君若同样好奇赋税减免中的猫腻,她虽然读书多,可书上写的到底没有那么详细,所以她想了想后问赵主簿,“相同的情况下,朝廷一般会怎样减免义县赋税,地方会怎样细分?”赵主簿一脸纠结道:“朝堂上的事下官实在猜不出,皇帝不同,或是朝中的大公不同,给出的方案都是不同的。”甚至,皇帝心情不同,给出的方案都不同,赵主簿只是义县的一个小主簿,哪里知道朝廷会给出什么样的处理方案?不过,他不知道朝廷的,他却很熟悉地方的。他和韩牧顾君若道:“朝廷的公文是朝廷的公文,我们只要大差不差的完成就行,但细分上却有许多可Cao作的,大人可以从此为义县谋利。”韩牧感兴趣起来,“比如?”“比如若是免田税,那商税和杂税便可不免,”赵主簿道:“或者大人慈悲,商税和杂税分人收取,似曾家、姚家和岳家这样的大户人家,那就足额收,其他家,日子艰难些的,便减成收;”“若是减税,各种税收减几成,或是只减下户和中户,上户不减,诸如此类都要细细划分。”
希望大家下载本站的app,这样就可以永久访问本站,app没有广告!阅读方便
后期会推出留言功能,你们提交你们喜欢的小说,我来购买发布到本app上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