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芷宁和爸爸妈妈以及哥哥奇恩一起住,奇恩常敲了门以後不等她喊「请进」就自己开门进来,也是因为这样,他率先发现了活生生的滚滚。
「欸,笨宁……」门咖的一声打开了。
正专心欣赏滚滚慢条斯理进食的nv孩来不及反应,傻乎乎地转头迎向了哥哥慵懒的目光。
她抖了下,他往她旁边瞟了眼,看见了小家伙,忽然定住。那是什麽?阿凡达吗?活的?还是玩具啊?
滚滚应景的:「嘎。」
奇恩缄默。妹妹房里出现了不明生物,是活的,还会叫呢。
空气弥漫一gi寂,漫长的沉默。奇芷宁试着咧开嘴摆出各种真诚讨好的笑,可惜哥哥无动於衷。
那时她和他的表情都相当蠢。
滚滚不懂两位人类的心理曲折,优雅地低下头,继续啃r0u排。
室内充斥着凝肃而紧绷的静谧,更显山雨yu来。兽类撕咬吞咽时发出的原始声音因此被放大数万倍,显得野蛮悚动。
看见滚滚长而尖锐的兽牙,终於回神的奇恩倒ch0u一口气,他快步向前抓住牠,怪叫道:「奇芷宁!你给我从实招来!这家伙到底是什麽鬼东西!从哪来的啊!」
滚滚幽阒阒的眸光倏地闪烁,一瞬间居然有种说不出的野x暴戾,牠猛一扭头,露出尖牙──狠狠让那刀子似的长刃嵌进男孩手背。
全程不到一秒,鲜血从少年光滑手背往外喷溅。奇恩痛得直甩手想把牠挣开,滚滚却越咬越深,奇芷宁惊吓且慌张,连忙笨手笨脚的帮忙把牠卸下,直喊着:「滚滚不可以!赶快停下来!这是自己人!不可以咬自己人啦!」
哥哥的手被小野兽咬掉了一小块r0u,滴答滴答冒着血,受伤的地方血r0u模糊,奇芷宁整个吓傻了。
「不可以!滚滚!不可以这样!」
在奇恩不敢置信地按着伤口瞪视中,奇芷宁跌跌撞撞哭着尖叫冲下楼找爸爸妈妈帮忙。
爸爸没听懂nv儿说什麽,只听到她说「哥哥快si掉了怎麽办赶快赶快」就手刀狂奔上楼进了房间。
那时已经晚上八点多了,她家楼上楼下、四人一兽乱成一团。爸爸让妈妈用乾净的纱布先按住哥的伤口,哥哥站在客厅紧抿唇线,脸se苍白,神情复杂。然後爸爸抓起钥匙飞车载着哥哥去医院挂急诊,妈妈也跟去了,奇芷宁独自留在家里害怕地哭个不停。
临走前他们什麽也来不及问,只抛下「你先别睡!一切等我们回来再说!」就走了。
这种延後谴责对她来说更是折磨。
奇芷宁在客厅里走来走去,想打电话问问看哥哥伤势怎样,又怕现在医院那边正在忙。她越想越害怕,只能自责地缩在客厅沙发上不间断地哭,脑海中滚滚咬掉哥哥一小块r0u的血腥画面不断回放,她浑身颤栗发寒,抱着自己的膝盖不停ch0u泣。
滚滚有人x,见她伤心,缓慢靠过来用爪子抓她衣服。奇芷宁生气地挥开牠,飙着泪对着牠歇斯底里大吼:「你不乖!你一点都不乖!你超级超级不乖!都是你乱咬人!如果哥哥si掉了以後我就不要你了!讨厌鬼!走开啦!」
滚滚被她挥到地上撞到了茶几,奇芷宁心里闪过一瞬间的心疼,可仍气愤地别开眼,佯装冷漠,假装没看见滚滚踉跄地爬起来站好後,静静地站在那里看了她一会儿。
爸妈平时工作很忙,哥哥和她只差一岁,却常被大人赋予照顾妹妹的责任,不管在学校还是家里,他总摆脱不掉她这个包袱,要疼妹妹要让妹妹,他们几乎是相依为命长大的。
「哥哥很坏,小时候常邀我玩打架游戏,我们会先赤手空拳扭打一个小时,再拿起各自的武器互k对方一个小时,然後扔了器械躲进棉被或纸箱做的堡垒,隔空叫嚣像神经病一样的对骂一个小时,直到……」她x1了x1鼻子,哭着苦笑出来,「直到看卡通的时间到了,他就会像没事一样把我拉起来,牵我下楼看电视。」
「虽然我常在你面前说哥哥坏话,但是我一点都不讨厌他。」
哥哥很坏,也很好。只要她一掉眼泪,他什麽都肯让步。
她噘起嘴说:「所以你也要对我哥好一点,还有我爸、我妈。」
余光里瞥见滚滚离开不知跑到哪儿去後,她才又把自己埋进膝盖里低低啜泣。
奇恩的手被妥善包紮後,在jg疲力竭的爸妈护送下遣返回家。一进家门,爸爸就没耐心地问nv儿那只怪物在哪,奇芷宁犹豫一秒後乖乖地喊了两声滚滚……
牠安安静静出现在众人面前。
小小蓝蓝一只异兽,行动姿态不慌不忙。
奇恩还心有余悸,主动离得远远的,生怕又被攻击。奇妈妈看起来也很害怕,却挺身挡在奇恩身前,使唤老公捉住牠。奇爸爸使出一套电视学来的武林神拳对着滚滚瞎b划一番後,扑上去逮了两次都没逮着。滚滚俐落跳开,速度快得惊人,他们甚至来不及看清楚牠是怎麽移动的,只留下一道蓝se光带後就消失了。
别说爸爸妈妈了,其实奇芷宁也没看过滚滚这种模样。牠一直安分待在她的房间,她的视线范围里。情绪稳定,态度悠哉倨傲,甚至常让她有种自己是不是正在被牠鄙视的错觉。
欸?牠到底跑去哪了?
奇家四口愚蠢的在客厅里翻来搅去,最後在艺术灯上找到了牠。滚滚在白炽光下亮着眸子俯瞰他们,不知为啥,奇芷宁觉得那种俨然被高等动物睥睨的感觉又跑出来了。
她呆呆地张着嘴仰头凝视牠,老爸已经开始四下张望有什麽能拿来捕捉牠的工具。她垂下肩,认命地面对自己t0ng出的篓子,朝着上方招招手说:「过来,滚滚,来我这里。」
阿凡达se的奇妙小动物纵身一跳,向她俯冲而去,nv孩张开双手稳稳接住。滚滚仰头看她,「嘎。」
她抱着牠哆嗦地看着沉默的家人们,捋了捋牠的毛,营造滚滚其实很乖巧温驯的形象後,试着冷静提议:「滚滚只是一只还没受过教育的小恐龙,我会好好教导牠的,这次可不可以……先放过牠呢?」
天真愚蠢的「小恐龙」三个字成功为奇芷宁迎来空前绝後的家庭灾难──她被老妈用空气拳海扁一顿,被老爸断绝了两个月的零用金,被血溅山河的哥哥骂狼心狗肺,最後滚滚还被爸爸五花大绑关进只戳了两个洞的纸箱里,彻底失去自由。
依奇芷宁对滚滚本身战斗力的观察,她觉得纸箱是关不住这只猛兽的,滚滚的爪子只消扒个两下就能把天牢撕成碎片啊。但看老爸这晚折腾下来也累了,她也就不好意思再打击他。
滚滚被关了好几天,爸爸妈妈连吃的也不给牠。奇芷宁只好趁其他人都不在时,偷偷地把攒下来的早餐午餐和晚餐与点心,透过纸箱上那两个小小的洞喂进去给滚滚。
爸爸好坏,洞打得这麽小,实在很不方便她塞食物,她偷偷00的拿起美工刀,一天一天每天将它割大一点。
有天她挖洞挖到手酸,心力交瘁地问小恐龙:「你想走吗?还是我把你放了,让你回去大自然里,怎麽样都好过没有尊严的囚禁?」
真正的ai是放手,让牠自由,这个道理她在上看过。
在一阵沉默凝视中,牠对nv孩几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奇芷宁心底咦了一下,莫非滚滚不但都听得懂她说的话,还拥有省思能力及自我意识?
有天她不小心失手,把洞挖得太大,纸箱整个破了。牠看着那个出口,对上少nv惊呆的表情,继续规规矩矩地坐在里头,也没有半点想逃的意思。
这缝挖得太大了,奇芷宁只好拿了卷封箱胶带回来,自作聪明地把裂痕补起来。
「你真的想继续待在这里?那以後爸爸如果把你放了,你还会随便乱咬人吗?」
牠倏地露出怒se,鼻孔不停喷吐热气,喉间发出阵阵低呜,见她愣愣望着牠,似乎也不明白牠怎麽了,才缓和神se,翻了个身背对她,不再理会可ai的小主人。
奇芷宁也不纠结,拍拍箱子,站起身来,走了。
爸爸和妈妈看滚滚连续多天都很安分,又听nv儿天天在一旁替牠澄清牠是只多麽乖巧懂事贴心的小可怜,若不是受到惊吓,才不会出於防卫无缘无故咬人。
奇芷宁义正词严嚷着:「只要我们不伤害牠,滚滚不会伤害我们的!」
爸爸拿着手电筒和一支铁钳,撬开滚滚的牙关,仔细探照一番後说:「滚滚的牙好利呀,牠是只天生的猛兽。」
老妈跟着伏在旁边看,说这麽锐利的东西如果拿来开罐头应该很好用,毕竟不是每个牌子都有出易开罐啊,也可以试试看能不能切断披萨,可以的话改天她上烘焙课时想把披萨带回家,用兽齿切成喜欢的大小形状。
「啊,我想到了,兽牙造型这麽别致,把它做成钥匙圈,随身挂一个在包包上,遇难自救时还可以拿来作破窗器或逃生锤用呢。」
老妈勤俭持家,思想上也b较务实,已不停地想着该如何将东西物尽其用。奇芷宁望着老爸,老爸望着宝贝nv儿,他们又同时看向纸箱里的小兽。滚滚露出一种很厌世的表情,翻了翻白眼。
奇芷宁突然感觉很对不起牠。
奇爸爸看着奇妈妈,「所以,你想要?」换来奇妈妈郑重点头。
对太太百依百顺的男人转头看着nv儿,晓以大义:「你哥那天的样子你也看到了,谁也无法保证滚滚不再伤害人,我们总不能等憾事再次发生才来懊悔。爸爸不会阻止你养宠物,但我也必须让所有人处在一个安全的状态,你明白吗?」
奇芷宁似懂非懂地应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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